江越还在努力劝着:“贤妃娘娘,您要骂文国公也没人拦着,毕竟您是主子。可这里是昭仁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您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哭闹,这不成体统啊!”
李贤妃更恼火了,“体统?何为体统?一个臣女敢杀皇子,这就是体统吗?你进去问问那位文国公,他自己又干了些什么不成体统的事情?白兴言!你给我滚出来!是你自己说还是本宫替你说?反正本宫的儿子死了,本宫也不想活了!咱们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白兴言简直焦头烂额,他盯着白鹤染,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她:“阿染,真要我出去见她吗?她就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万一你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控制能力,你可有想过该如何收场?我为了白家全族忍了几十年,你难道真要一手毁了这个家?你可别忘了,你还未嫁,蓁蓁亦未婚,若灭九族,你们也在九族之内!”
最后一句话他是用唇语说的,没有声音,白鹤染是通过读唇读出的内容。她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她从前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糟糕到这种地步,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白兴言的把柄居然当真是一个灭九族的大罪!
“白兴言,我真想杀了你!”她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你说如果我杀了你,再杀了南郊那位,这件事情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
白兴言的冷汗已经湿透了整个后背,他突然意识到白鹤染说的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死了,南郊那位也死了,这一切就死无对证,白家安全了,当年那个嫡子的仇也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相信白鹤染干得出来这种事,弑父,对旁人来说十恶不赦之事,对白鹤染来说似乎不会产生任何心理负担。这个孩子打从洛城回来之后就全变了,而他与这个孩子之间的亲情,也在这十几年的岁月里消磨殆尽。
是亲无情,唯恨无期。
“阿染,你……”白兴言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才一恍神的工夫,却发现原本站在面前的女儿居然不见了,整座大殿再没有白鹤染的身影,就只剩下远远站着的几个宫人。
他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起来,拔腿就往殿外跑,才出了殿门就看到白鹤染跟李贤妃正面对面站着。李贤妃老了,曾经的如狐媚态如今也只能勉强辨出三分来。
白兴言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传闻二十多年前,天和帝独宠贵妃,以至宫中众多妃嫔遭到冷遇,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可唯有李贤妃反应最为强烈,她因爱生恨,因为失宠,而将这份怒意全部都发泄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她毒打五皇子,鞭抽、针刺、炮烙,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后来若不是皇上将这个儿子从怡合宫里救了出来,怕是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自己的亲娘给打死。
人人都说李贤妃疯了,也有人说李贤妃病了,这一病就是二十几年,很快就从一个媚态一身的艳美宠妃变成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婆。
虽然仔细看去,眉眼间年轻的样子还在,可谁又会那样仔细去看她呢?所有人对于过去那位媚艳惊人的李贤妃的怀念,都集中在了五皇子身上。因为那五皇子的样子像足了他的母亲,就像一只狐狸,勾魂摄魄,让男男女女都逃不过狐狸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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