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寒生不到他这里来,甚至进了林宅之后就关紧了府门,非但自己不肯出来,轻易也不会放人进去。
康学文想起昨夜得自君慕凛的消息,林寒生受伤了,看来伤得还真是不轻。
林宅是一处甚少有人进去过的宅院,别说康学文只到过府门口,从未踏入过一步,就是白惊鸿也只进去过几回,且每回都在一个固定的房间做着侍候林寒生的事,至于林宅里面,除了林寒生和他贴身的暗哨之外,闲杂人等是不得进入的。
林宅里有一股子味道,越往里走味道就越浓烈,林寒生觉得那味道很好闻,但府里的下人和他那几个暗哨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那是腐烂的味道,若是不用内力闭了口鼻,真会忍不住呕吐起来,即便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暗哨也忍不住的。
何况他们只是歌布的暗哨,歌布的暗哨照东秦的暗哨差很多,跟阎王殿的暗哨更是没法比。就拿盯着康学文这件事来说,每晚康学文睡觉了他们就也跟着睡觉了,而且睡得还挺沉。否则不至于康学文大半夜的进密道往外跑,他们都没有察觉。
林府是林寒生在铜城的巢穴,他喜欢用巢穴来形容自己的这座宅子,因为里面养了蛊虫,还放了一具专供蛊虫啃噬的尸体。之所以人们会闻到腐烂的味道,一方面是尸体传出来的,一方面也是他制了不少药水,每一种药水的味道都极其难闻。
林寒生每日接触这些东西,为避免自己身上被染上味道,所以他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研制香料,制各种香料,甚至一度成为歌布制香第一人。他也将制香的手艺传给过林小桃和白燕语,倒是让他的女儿和外孙女成为了白鹤染的左膀右臂。
他有些想念他的女儿和外孙女,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却不敢过于亲近……
林寒生此刻正躺在床榻上,脖子上缠着白棉布,棉布底下是他自己配的药粉。虽然伤已经不致命,但动一下还是很疼,总得再养几天才敢动脖子。
他恨死了卫景同的那个女儿,也恨死了自己没有防备,居然被一个疯子给咬了。
可是真的只是巧合吗?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却不知道蹊跷是在哪里。
站在榻边伺候他的是一位老仆人,年纪得有六十了,一脸的皱纹,看起来老态龙钟。
两人其实并没差多少岁数,林寒生也五十多了,但林寒生手里有药,吃了能让人看起来年轻,所以当这老仆人站到他榻边时,两人看起来竟有些父子的感觉。
这是林寒生最信任的老仆,是歌布林家的家生奴,从十几岁起就照顾年幼的林寒生,一直到他离开歌布混迹于东秦,这位老仆也是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唱戏,看着他坐拥一个又一个女人,也看着他从其中一个女人手里接下唯一一个女儿。
林寒生看着这个老仆,沙哑着声音叫了句:“权照。”是这老仆的名字。
权照立即弯了身,轻声问他:“少爷想说什么?你慢慢说,省得喉咙疼。”
林寒生摇摇头,“不疼,用了药了,只要不用力,说话没什么事。我只是要告诉你,我重伤的消息千万不要传回歌布,虽然我林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但只要我在,林家大宅就还在,宗祠也在。可我若因为重伤让国君陛下以为我已经失去价值,那我就连林家最后的体面也保不住。权照,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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