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禹敏锐地觉察到小司的不对劲。
“小司……”正要开口时，只看见面前这个孩子的眼神溃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
面上的无助几乎要化成实质，就像是溺水的人在不断挣扎，企图求得一丝生存的希望。
少年看着心都要碎了，慌忙着用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宝宝对不起，哥哥错了好不好？”
他不该这么鲁莽的，这样逼她反倒是弄巧成拙。
他后悔了。
听着哥哥温柔的声音，小司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还低声哭泣了起来，上辈子从未得到过如此温柔的对待，心思敏感的她一下子就溃不成军。
“呜呜，哥哥......你，你别讨厌我，对不起。”小司嘴里胡乱地说着内心想法。
她应该算是个坏孩子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司禹根本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只好一遍一遍地安抚。
他现在很想扇方才的那个自己一巴掌，暗自懊悔着没能早点看出小司的异样。
不过在难过的同时，心里头的那点雾团更加大了起来。
小司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的正常模样，真要说起来，司禹觉得，眼前这个人儿眼里充满的那些压抑和无助倒像是一个孤独了很久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太不对劲了。
不过现下少年没空去理清这些思绪，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静静依偎在一起，细看之下，小的那个还有些一抽一抽的，但在司禹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直动作得发麻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怀里再次睡过去的小司，司禹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可算是睡了。
他缓慢放下身前的人，动作轻得仿佛在对待一个瓷娃娃，随后就帮她擦去了眼角的那抹泪珠。
少年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圈，眼里满是心疼的神色。
这次算是他做错了。
没能及时地了解小司的情绪就贸然行事，换作是他估计也不会好受，更何况这么敏感的小孩呢？
看来他得去调查一下相关的事例了，在这里空想实在是毫无意义。
司禹退了出去，而且还特地叮嘱了佣人不要去打扰小司，随后就回了房间打开电脑。
可是当真正面对着那一大堆资料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小到各种实验案例，大到各种理论典籍。
他怎么看？
一时间，少年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一股浓烈的无力感。
想到小司方才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他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痛，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平时最疼爱的人受伤，他又怎么能忍住不去难受呢？
司禹第一次没有坐直在椅子上，而是有些颓然地靠着后方柔软的垫子，眼睛无神，思绪根本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渐渐地，他的眼皮在无意识之间闭了起来，没过多久，“砰”的一声，直直倒在了书桌上——竟然是睡着了。
一夜没睡加上方才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少年的身体不堪重任，第一次这么毫无章法地睡在了书桌前。
司禹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是睡得很不安稳，因为他现在在做梦。
梦境里他没有实体，只发现自己待在一间狭小的房间内，里面设施简单，一眼就能将所有东西都尽收眼底。
一张小小的床靠在光线有些昏暗的窗户旁边，床的旁边就是一张简陋的书桌，上面的东西杂乱无章地摆放在一起，多数是书，但也有几包泡面。
地上是他几乎不曾见过的水泥地，铺得崎岖不平，只简单地摆放了几双鞋子，看样式和大小应当是女鞋。
这里没有衣柜，所有的衣服都被主人整齐地摆在了几张凳子上面。
司禹很是疑惑，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没过多久，那扇厚重的铁门外面忽然传来了声响，那人脚步急促，听声音也能判断出她此刻的慌乱。
她在外头弄了许久，听见“咔哒”的一声响后，门瞬间就被人打开来，就在司禹想要看清楚她的样貌时，却发现那个人的脸在他眼里仿佛被打上了马赛克，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基本能判断出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身穿一件简单的白体恤和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了一个圆润可爱的丸子头。
只见她急急忙忙地就把门关上，随后将那三四个锁全都锁死，确认不会被人打开之后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司禹看不懂她此刻的动作，但很快，门外剧烈的敲门声和男人的骂声告诉了他答案。
“去你妈的！这次算你跑得快！”男人发现门已经被关上，骂完之后又狠狠地踹了一脚那扇铁门，声音大得几乎能震醒整栋楼的人。
而那个女孩也被狠狠吓了一大跳，用后背紧紧靠着门，手脚都不自觉地在微微颤抖。
司禹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不断掉落在地板上的水珠可以看出她在无声地哭泣。
莫名的，梦里的自己心忽然被人狠狠撕裂了一大块，情绪也因为她的哭泣声而渐渐失控。
想要出去把那个男人弄死，想要轻轻拥住然后安慰她。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冲破那道被束缚住的枷锁时——他醒了过来。
司禹几乎算是被惊醒的。
在醒之前的那些怪异情绪也莫名被带了出来，此刻，少年正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着。
细汗从他额角滑落，最终隐匿在了衣服里面，方才梦境中的那一幕幕还很清晰地印刻在脑子里。
那些是什么？
他怎么会梦到一个陌生的女孩？
而且梦里的自己貌似对那个女孩还有很深的感情。
刚刚体会过一遍的司禹绝不会记错。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而且也很真实，就像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司禹忽然觉得自己的头一抽一抽地开始痛了起来，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很快就觉察到不对劲。
强忍着脑海里的不适，他踉跄着脚步走到了房门口，还没出声的时候，眼底一黑，就这么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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