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淮派了个使者,将楚延的头盔连同他那柄偃月刀一并送去南楚军中。
南楚小皇帝一看,脑瓜子顿时嗡嗡的,他身边的国师将离脱口惊呼:“这是楚元帅的盔甲与兵刃!难道楚元帅他……他叛降了?”
楚翎脸一沉,断然喝道:“不可能!元帅铁骨铮铮,怎会叛降?”
将离一身苍灰色道袍,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目疏朗,颔下短须修剪得齐齐整整,乍一看倒是个仙风道骨、儒雅清俊之人,有几分飘飘然的出尘脱俗之气。
然而仔细看,他的眉宇间似乎笼着一股子阴郁,眼神闪烁,不可捉摸。
将离阴沉一笑:“恕贫道直言,楚元帅若是当真铁骨铮铮,气节凛然,当初十五万大军一战覆没之时,他绝不会苟且偷生。如今东黎贼人送来楚元帅的盔甲兵刃,只怕……”
言下之意,楚延若非战死,便是投敌。
既然没死,那就只能是投敌叛降了。
楚翎一听,脸色沉得更厉害了,眼中怒气凛凛,浑身冷意四散。
太师徐荣进言:“启禀皇上,不论楚元帅是生是死,总不能任他留在东黎军中。他若是背主叛降,则法理不容,必须杀他以正国法。
然他若是战死,尸体叫东黎捡了去,我大楚元帅以身殉国,皇上应当为他收尸厚葬,以安举国上下百万将士之心。”
楚翎最后一次收到楚延的战报,是粮草被烧毁,请求紧急征调粮草。而南楚十五万大军一战覆没的战报,不是楚延下令向朝廷发送的,而是拼死杀出重围的一名将领所传,但那将领把信送出去之后,也伤重不治而亡。
楚翎心情无比沉重,这一路赶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报仇雪恨,仗着二十万大军以多胜少,将东黎十万大军打退。
可万万没想到,等他到了前线,才知道东黎竟然增兵五万,还把楚延给扣下了。
不论楚延是生是死,都决不能任由他留在东黎军中。
他若活着,三军统帅被敌军扣下,这对南楚的士气绝对是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
他若殉国,国家不给他收尸,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楚翎斟酌片刻,当即下定决心,叫人传使者进来,问道:“这是何意?”
使者昂然而立,镇定地道:“楚帅在我军中做客有些日子了,在下奉大将军之命前来问一声,这人,贵国还要不要?若是要,那便尽快把食宿费结清;若是不要,那我军可要自行处置了。”
楚翎脸色陡变,满眼阴狠,怒声喝道:“放肆!你这是在威胁朕?”
使者扬眉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在下不敢,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者,话带到了,在下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敢问楚国皇帝陛下,在下是原路返回呢?还是留在南楚军中做客呢?”
楚翎气得都快炸毛了,横眉怒目,厉声道:“竖子欺人太甚!你给朕听着,回去告诉你们大将军,朕的元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必将挥师北上,踏平东黎!”
使者笑得一团和气,跟当铺里的朝奉似的:“是,在下必定原封不动地向大将军转达楚帝陛下的意思。”
两国交锋,不斩来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楚翎身为一国之君,再怎么恼火,也不好跟一个小小的使者计较,否则丢的是他自己的脸面。
使者走后,楚翎气得狠狠一拳砸在书案上,差点把实木的板面砸成龟壳。
“皇上息怒!”太师徐荣拧着眉头,劝了两声,直入主题,“皇上,楚元帅果然身在东黎,瞧这情形,楚元帅想必是兵败被俘,誓死不降,东黎那帮子贼人便扣着楚元帅不放,想以此为筹码同您谈判。”
楚翎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登基,坐稳皇位不说,还能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楚翎寒着脸,看向国师将离。
将离是皇族出身,论辈分是楚翎的堂叔,他的父亲在皇位之争中落败,为保性命,将离便投身道门,表明自己远离红尘,不问俗世。
楚翎登基之后,就把将离请回来当国师,辅佐自己治理国家。
将离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楚翎对他很是敬重,他也呕心沥血地帮楚翎出谋划策,平定朝堂、治理四方。
将离满脸阴鸷,沉思许久,才道:“徐太师所言极是,楚元帅不论生死,总归是要回归故土的。东黎既然摆下鸿门宴,若是不应,岂非让人小瞧了去!”
楚翎身为皇帝,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跟穆清淮谈判,那太丢身份。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重臣大将,最后落定在将离脸上。
将离是国师,又是皇叔,身份尊贵,足以代表南楚的脸面。
将离躬身行礼,朗声道:“贫道愿前往东黎,必定将楚元帅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只要楚延没有叛降,救他回来之后,他可以戴罪立功,出谋划策,为楚黎之战出一份力。
楚翎点了点头,端起皇帝的威严,睥睨四方,沉稳有力地道:“国师为朕分忧,辛苦了。”
“贫道身为楚国子民,深受皇恩,此乃贫道分内之事,贫道定当尽心竭力,为君主分忧。”
“国师且去,朕等你好消息。”
将离行礼退下,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一言不发地收拾行李。
他武功高强,又精通医术毒术,深得小皇帝倚重,在朝堂上很有威信。天长日久,不免恃才傲物,颇有几分狂妄自负。
叶兰舟治好缠绵病榻的彭连英,护着彭连英在北燕一战中屡战屡胜,平安回朝,又治好天生眼盲的黎溶,神医之名传遍四国。
将离有心要试探试探叶兰舟的能耐,因此随身带了许多毒物暗器之类的,想给她来个下马威,一出手就震慑住她,好在谈判中占据主动地位。
次日上午,将离带领十名大内高手前往东黎军中,谈判关于归还元帅楚延之事。
楚延已经知道叶兰舟不杀他也不放他的用意,就是等着南楚主动送上门来。
他心情复杂得跟八宝饭似的,既期待又惶恐,一整晚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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