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做太子妃,无异于打太子的脸,打皇家的脸。
太子妃还没过门,先迎个寡妇做妾,那让未来的太子妃有何脸面见人?
皇上吩咐道:“兰舟,你回去好生准备准备,朕会令钦天监择定吉期,迎你入东宫。”
叶兰舟一脸懵逼:“皇上,这……这……”
皇帝摆了摆手:“朕乏了,你告退吧。”
叶兰舟:“???”
出了御书房,叶兰舟拔腿就往东宫跑。
这事儿皇帝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
家里有六个孩子呢,就算大郎二郎三郎四郎有穆氏一族的忠名以及穆清淮的庇护,可五郎和幺妹是赵家的骨肉,是她的养子养女,就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她也不能抗旨不遵。
想要把这桩婚事推了,只能去求黎溶。
黎溶正在写字,听底下人说叶兰舟来了,便让人传她进来。
叶兰舟快步走进书房,矮身行了一礼,开门见山地道:“太子殿下,方才皇上召兰舟所议之事,殿下可知道?”
黎溶不急不缓地写着字,微微一笑:“什么事?”
叶兰舟这把年纪,已经很少会害羞了,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便抿了抿唇,直白地道:“皇上想将我赐给你,不日便要迎我入东宫。”
顿了顿,又说:“皇上的意思,不是让我入詹士府为官,而是……”
黎沐淡淡而笑:“而是什么?”
叶兰舟:“……”
装糊涂是吧?
“听皇上那意思,只怕即便不是太子妃,多半也会是个良娣。”
毕竟叶兰舟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正一品的瑞懿夫人,即便是入了东宫,也不可能是品级太低的侍妾。
黎溶哪能不知道皇帝的意思?这赐婚还是他主动开口求来的呢。
他一入京,就听说了叶兰舟命硬克夫的谣言,一查之下,得知达官贵人向她提亲,他便坐不住了,主动去求了皇上。
黎溶笔下一顿,抬眸看向叶兰舟,含笑问道:“兰舟不愿?”
“啊?”叶兰舟懵了懵,“不是,太子殿下,您是不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爹要让你一未婚大小伙子,收了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啊!
你是太子啊亲!你得考虑考虑你的脸面啊亲!
黎溶放下笔,回身走了两步,从多宝格上取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
叶兰舟奇怪地看着他,只见黎溶打开匣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白色的叠得工工整整的小东西。
黎溶把那东西托在掌心,递到叶兰舟面前。
叶兰舟接过,展开一看——
咦?
“这不是我的手帕么?怎么会在殿下这儿?”
黎溶笑了笑,温然反问:“兰舟可明白孤的意思?”
叶兰舟一怔,脑子猛的一嗡。
这家伙不知何时偷偷藏了她的帕子!
在古代,女子的手帕是极为私密的东西,是可以作为定情信物的。
黎溶藏着她的手帕,那意思就是……
叶兰舟差点冒冷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殿殿殿下,您别开玩笑,我胆子小,我真不经吓啊我!”
前头被黎沐缠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黎沐被发落去北境守城门,这黎溶怎么又……
就算古人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给钱就行了啊,真犯不着以身相许啊!
黎溶笑容温和如风,浅浅言道:“孤乃储君,金口玉言,岂能信口开河,与你玩笑?”
叶兰舟张了张嘴,傻眼了。
合着就是这爷俩打定主意了呗,她就只能乖乖认命了呗?
叶兰舟还想垂死挣扎一把:“殿下,您是九天真龙,我是个薄命寡妇,你我天差地远,判若云泥,我实在高攀不起啊!”
黎溶云淡风轻地道:“父皇后宫之中,有半数妃子都是出身微寒之人,甚至有一个罪臣之女,一个浣衣局出身的,两个平民女子出身的。兰舟贵为一品夫人,为国屡立战功,身份何其尊贵,不必妄自菲薄。”
叶兰舟脑瓜子嗡嗡的,看来,黎溶也是铁了心要收她入东宫,这……
只能跑路了。
“殿下国事繁忙,兰舟就不耽搁殿下的宝贵时间了,兰舟告退。”
叶兰舟行了礼,攥着手帕,落荒而逃。
黎溶望着叶兰舟的背影,眼角眉梢爬满笑意。
他复明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那一刻,她就深深地刻进了他心底。
如今贵为储君,来日的九五之尊,他想要的,什么都能得到,而他也能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一路上,叶兰舟都想不明白,黎溶究竟是让哪层地狱的鬼迷了心窍。
她和黎溶的所有交集,除了治病所剩无几,这都能让他春心荡漾?
到了瑞懿夫人府门口,一下马车,进宝就跑上来招呼:“启禀夫人,威远侯爷等您多时了。”
叶兰舟没好气地一挥手:“不见!不见!”
刚进门,就听见穆清淮满含郁闷的嗓音:“兰舟,你这又是怎么了?”
叶兰舟瞪他一眼,揣着一肚子怒火往内院走。
穆清淮亦步亦趋地跟着,知道叶兰舟的脾气,也没细问,先把自个儿的难处说了。
“今日早朝后,皇上召我入御书房议事,竟赐了我一桩婚事。”
叶兰舟脚步一顿,霍的抬眼看向他:“你说什么?皇上为你赐婚了?”
穆清淮没料到叶兰舟的反应会那么大,不禁有些小雀跃。
看来,她心里还是在乎的。
“是啊,皇上将庄王嫡女册封为庄华公主,令钦天监择定吉期,宗人府操办婚事,圣旨都已经下来了。”穆清淮叹了口长气,愁眉不展,“兰舟,我该如何是好?”
叶兰舟哑然,片刻失笑:“巧了,皇上也给我赐婚了。”
这下轮到穆清淮不淡定了,他急得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皇上也给你赐婚了?谁?他赐了谁给你?”
叶兰舟摊了摊手,哭笑不得:“太子。”
“……”穆清淮瞬间呆若木鸡,许久才沉沉地吁出一口气,滞涩喃喃,“太、太子?”
叶兰舟往花坛边一坐,顺手折了根梅枝,挼碎梅花,染得满手花汁。
“你说好不好笑?皇上说我是大贵之命,一般人压不住,他可怜我年纪轻轻就守寡,不忍心看我孤苦伶仃,就给我找了个至尊至贵的人来压住我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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