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代偿
2071年3月16日———斯拉法西尔星———4000米高空———
较低的重力，稀薄的大气———对于轨道空投来说，这种环境实在是再棒不过了。
十数吨以及数十吨重的钢铁巨兽在重力的牵引下，正以极高的速度向地面挺近。身处其中的乘员组，并未因高速下坠而紧张，但是莫名的恐惧，仍无法抑制。
灰色的大地在视野中不断放大，眼看着，已经到了适当的高度。若是在大气浓度高的星球，此时已经应该打开降落伞了。
“无电磁入侵危险，着陆可交由计算机自动控制。”反推力装置由计算机控制着依次启动，在沉重的触地声中，装甲突击连的15辆战车相继完成了着陆。灰尘四溅中，救援队完成了没有观众的登场。陆战之王。
…...
…...
装甲连往目的地行进中———
“嗡——”
和走在前头的坦克们相比，使用电能作为动力的火力支援车、防空车噪音要小得多。虽然马力不如燃油发动机强劲，但没有配备沉重的披挂式装甲，依靠两对大型高能粒子电池，它们的越野行驶速度并不低。
“两点中方向发现虫族！”
“八点钟方向发现虫族！”
当车队从安全着陆区往搜救区行驶上七八公里，该来的东西，来了。“全体注意，调整至战斗队形！”
在连长的指挥下，原本双列行进的车队速度微减改变阵型，“01”至“06”六辆主战坦克呈“人”字形走到最前头当起了开路先锋。
作为火力支援车，陈扬驾驶的“07”和“08”、“09”、“10”组成四方形走在“人”后面。而另外四辆防空车，则以菱状队形紧随其后，将作为指挥/防空车的11号车保护在中央。
“虫族即将来袭，所有武器系统准备，择机开火。”透过全方向作战面板，装甲连连长把高分辨率摄像头采集到的画面尽收眼底。对付虫子他们很熟练，真正让他感到紧张的，是那从未交过手的红色星灵。
行驶在最前方的055B主战坦克最先将虫子纳入有效射程，105毫米滑膛炮炮闩打开，黄铜色的杀伤榴弹被自动装弹机送入炮膛。随着数声闷响，装填了大量杀伤药的高爆弹在虫群中爆炸开来。
“打的好。以一分钟10发的速度继续开火，保持射距，粗略炸开一条路。”
虽然是下达给坦克车长们的命令，火力支援车的乘员们也可以听见。通过坦克兵头盔的投影目镜，陈扬清楚的看到车队行驶方向上高高飞起的残肢断腿——一会儿他们的爱车就会碾着那些脏东西过去，在履带和车轮上留下污痕。
“车长，洗车又超麻烦了。”
听见陈扬抱怨，07号火力支援车的车长不置可否地打开了音乐播放器，“各位，来首什么？”
炮手和驾驶员都不吱声，机械师兼航向机枪控制员果断的担过这“重任”，出声道:“车长，来首‘装甲兵的肩膀’，给点儿豪迈感啊。”
车长熟练地键入歌名，接下来，乘员室便被雄浑的歌声占据了。慷慨激昂的歌词他们倒着都能背，但却不会觉得审美疲劳——那是他们的前辈，他们的战友，以及他们自己的真实写照。
在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中，对未知敌人的恐惧被抛到了一边。按照车长的命令提高车速，040D式火力支援车全速前进，和装甲突击连的其他载具一起冲进了虫族肉体构成的阻击线……
同一时刻，斯拉法西尔星高位轨道———塔达林旗舰———
当圣堂武士突击队冒险杀进这艘巨型战舰的交通廊，他们携带的速生成灵能力场装置发挥了大作用。用短距折跃的方式，后续部队绕过密集的防御火力进到了敌人战舰内部。
在之前的战斗中，星灵空天军为了保护突击队安全抵达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原本的佯攻最终演变成了难以停止的舰队对攻。高烈度的消耗战让双方的战斗单位数量锐减。
“不过我们的目标还是达到了。”踩着淌满血的地板，莫德一马当先往塔达林旗舰的核心区奔去。这艘主力舰和无畏探索号一样，都在关键位置安装有反折跃装置，不然，莫德早就把光剑劈进敌方舰队指挥官的脑袋里了。
当身边的一名持盾武士抵挡不住被光子炮台打倒在地，莫德和其他人抓住时机，在防御方全力爆发后的火力真空期极速突进，一口气拔掉了拦截部队前进的火力点。突袭顺利，己方伤亡也不大，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战舰遭到折跃入侵，塔达林守卫部队的响应速度还是极快的。当圣堂武士突击队逼近战舰能量核心的时候，数以百计的塔达林重装卫兵集结在安全屏障前，堵住了莫德他们的去路。
“指挥官？打还是…”
面对这必定会陷入长时间作战的糟糕境况，身旁的卫队长向自己发出了询问。
透过卡拉链接，莫德知道自己率领的突击队已经有17人阵亡或失去战斗力，剩下的83人也或多或少负有伤。情况不容乐观，但计划不能放弃。
“卫队长，我给你一半的人，拖住这些家伙，没问题吧。”
并非询问的语气，只是简单的陈述句。
卫队长点点，平举光剑往前走了一步，也就是这小小的一步，打破了微妙的平衡——双方站在最前端对峙的士兵同时呐喊着冲向了对方，金属以及固化灵能激烈碰撞的声音响起，战斗一开始就是白热化。
趁着己方前队与敌人陷入混战，莫德从腰侧取出一个正四面体，全力将至掷了出去。这个金色小东西跨越光剑交错的混战区，不声不响的落在了塔达林重装卫兵们后面。
“一次性力场，展开。”
当充满金属质感的合成音响起，原本站在交战区后面“看戏”的莫德和另外一半突击队员，被突兀出现的蓝光包裹其中，眨眼之后，他们出现在了塔达林重装卫兵身后。
再分出一半兵力向迟钝转身的卫兵发起攻击，莫德率领剩下的突击队员往战舰核心边的反重力升降梯前进。在敌人扩展反折跃力场前，预备的增援部队也借助一次性折跃点投送了进来，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增援部队以3：7的比例分别补充到阻击部队和突击部队。
“很难缠的对手啊…...”
在卡莱技师入侵控制反重力升降梯后，莫德率领几名突击队员先行乘坐升向上层舱室。在上升途中，他看着紫红色的能量核心陷入了思考，难道自己的计划预先就被猜透了？
“指挥官，防御！”
刚刚分一点心，同行的高阶斧盾武士就将自己推到了旁边，接着，巨大冲力从正前方袭来。碎星炮！？能量爆发的瞬间，斧盾武士挡在身前的高强度晶体、金属合成盾发出悲鸣，接着便如同遇火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他的运气不错，这只是碎星炮临时蓄能发射的炮弹，在盾牌被完全摧毁前，“碎星”的能量被耗尽了。
心灵风暴——
面对致命的伏击，莫德不再保留实力，强大的灵能从身体中释放出来。高阶圣堂武士之所以被冠以“高阶”二字，就是因为他们能完美的控制外放灵能，既能用之守护，也能用之破坏。
释放——
充满破坏力的灵能以闪电的形式落到敌人头上，那些塔达林守卫甚至还没来得及提升护盾强度，狂暴肆虐的闪电风暴就将他们撕成了分子。嗯，连同他们正在重新蓄能的碎星炮。
此时反重力升降梯刚好到达顶端，一步跨出圆台，莫德用光剑挑开了塔达林斥候射来的光子束。“技师，构筑短距折跃点，把后续部队送上来。我们没时间了。”
激活腿甲内储存的能量，莫德与其他高阶狂战士、菁英战士先后使用“冲锋”，突击至塔达林远程攻击单位面前大开杀戒。而装备沉重的斧盾武士，则护卫在技师身边掩护他放置折跃点。
这里离舰桥已经近在咫尺，只要再努把力，突击队就能从内部破坏这艘主力舰。双方舰队现在正陷入鏖战，相持不下的情况下，谁能先敲掉对面的火力输出，谁就能赢。
当卡莱技师将短距离球放置到指定位置，意料之中的猛烈反击却并未到来。等莫德他们发现附近的敌人都被歼灭时，速度最快的菁英战士已经跟上来———利用先前放置的那个一次性力场，原本和塔达林重装卫兵搅在一起的卫队长他们二连折跃，成功摆脱了麻烦。
“继续前进，我们去舰桥。”
当所有部队被送上来，并重新集结后，莫德下令炸毁了升降梯。短时间内，那些盔甲硬得像乌龟的塔达林是跟不上来了。
当队伍重新以战斗队形往前行进，浑身是血的卫队长跑到莫德身边低声道：“指挥官，我们的战术意图这么明显，塔达林的指挥官不会逃吗？”
“不，以我的了解，除非他不想再继续领导自己的部队，不然绝不会逃的。”
“有埋伏！”
当前锋菁英战士在卡拉中吼出这三个字，密集的光子球将他，以及他身旁的数名圣堂武士炸飞了出去。消融性光子球混搭聚能光子球，眼看着几名战士就要丢掉性命。
小型平台发射的一枚光子球并不可怕，即便是低阶武士也能将其挑开，但是当这种等效伤害的武器在数量级上有所突破，即便是高阶圣堂武士也不敢小觑。“哨兵，防御力场！”
在失去好几名部下前，莫德冲过去快速挥剑挡下了大量光子球，随行的机械哨兵此时也终于做出行动，将核心内储藏的灵能放出，在莫德他们前方放下一个坚固的能量力场。
看着眼前随时可能被光子密集阵打到崩溃的半透明力场，莫德因愤慨咬了咬牙。双方科技船都释放着干扰力场，侵入对方旗舰前突击队也启用了扭曲发生器，敌我双方都相当于在走夜路，谁先发现对方谁就能占得先机。
“要是能灵活调用暗黑圣堂武士……该死的！”
和卫队长他们一道将伤员拖到后面，莫德让善于远程攻击的猎杀者和善于能量外放的灵能士出击，依托哨兵释放的能量力场与光子密集阵对射———然而效果不怎么样，舰载光子炮台都有足够的能量供给维持充能，如果不一次性将其摧毁，它们的护盾很快就能回复。面对这单兵难以突破的障碍，后续部队中的不朽者踩着一地的血水跟了上来。在众多战士希冀的目光中，不朽者展开坚毅护盾，顶着密集的光子炮轰击走到了长廊前。
当双相争锋炮释放出强光与巨响，一台光子炮随即哑火，火力网的密度也因此弱上些许。坚毅护盾不断弹开或抵消掉来袭的光子球，护盾后面的不朽者镇定的瞄准下一个目标，能量重装填——开火——重装填——开火———
在数十次循环后，封锁长廊的光子炮火力网被破掉了。战士们呐喊着冲进不再有阻碍的道路，指挥官莫德却走到不朽者的旁边站直身子，用左手拍了拍它厚重的腿部装甲。上面满是血污。
“辛苦了。”
“为了艾尔的荣耀……我将……永驻战场……”
忍住不让悲痛的情绪传遍卡拉网络，莫德迈开步子绕过死后不倒的勇士，走进了通往胜利的路。
…...
…...
塔达林舰队旗舰———舰桥———
当守卫安全门的中阶武士被一记强力攻击全体揍飞进来，原本还在镇定指挥舰队与敌军对攻的塔达林指挥官慌了神。他完全想不出，卡莱星灵突击队是用何种方法这么快突破舰桥防线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撤军或者死。”
当激活着光剑的莫德率领一众圣堂武士走进舰桥，塔达林指挥官极力保持的镇定被敲出了裂纹———他以为自己最多面对高阶圣堂武士带领的突击队，但现实是，光队员就好几名高阶圣堂。荣誉光影议会议员的徽标，塔达林也认识。
不动声色的快速深呼吸几次，这名年迈的塔达林星灵虽慌不乱，绕过指挥台走到离莫德二十来米的地方，用深红色的独眼盯住了强敌。“议员，诚如你所说，这旗舰攻防战上，确实是我们输了。可你也别忘了，这是塔达林的战舰。”
说着，塔达林高阶升格者将手从原本按着的控制器上挪了开，这个战舰的照明系统立刻将光线变成令人不适的暗红色。如果按照常理来推测，这该是警报灯的光亮。
“我知道你们高阶的都配备有水晶序列装置，用个心灵风暴撕开屏蔽网就可以随时撤离，但是你们带来的其他士兵…...如果我让战舰自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这名高阶升格者已经把全舰队后撤的指令传达下去。
莫德察觉到了对方的小动作，不过这正合他意，“来之前他们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我不会感情用事，胜利才是最关键的。你威胁不了我，塔达林。”
听见敌方指挥官这样说，博德那只完好的红紫色眼眯了起来，“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给这颗矿星里面的弱者收拾烂摊子……我有别的任务，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萦绕在心间的不妙感越来越重，莫德开始感到事态的不可控，“合作……等我把你请到静滞舱里面，我们或许能好好谈谈。”这种时候控制住对方的指挥官，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不再跟对方废话，莫德迈开步子就冲了上去，护臂光剑因为充沛的灵能释放出强光，并随着莫德的手臂直刺敌对目标喉咙。越是高阶的星灵，对能量的压缩能力越是可怕。
“不用去那里，你会答应的。”
投影装置被激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实景”。
光剑在博德喉咙前骤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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