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想想永康侯的脸色：“生气，但更多的是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他，看上你是为了权势。永康府其他人无能力，世子一人独木难支。我不理解的是，他既然要权势，何不把女儿送进宫？”
他主动把人送进宫，皇上还能不收？她瞧皇上也是来者不拒的。
“或许他既想要权，又想要女儿过的轻松。宫里女子太多，又危险又难出头。”
“那他这是瞧不起我。”柳拂月道了一句。
瞧不起她，才会觉得王府安全又好出头。
楚晏摇头：“不清楚。没见过永康侯那种自我的人，去求赐婚，竟还相信我的人品。”
相信他不会说出他那番心仪的话。他也确实不会说。可你相信一个与你有过节之人，真是荒谬。
柳拂月：“总之，事情解决就成。”
说到这，楚晏想起皇上的话，复述给她听，又问：“庄子上的事你知道多少？还有哪家有问题？”
“别人又没招惹我，我哪知道？我就查了这一家，莱阳郡主家可不是我查的。她自家庄子上人爆出来的。不过听楚家庄的人说，其他家或多或少都有问题，最多的还是涨租之人。这群人，只重眼前利益得失，不管长期生死。”
楚晏叹声气，这种事根本还在贪。
“我们自家庄子没问题吧？”
“目前没问题。”
他们家的庄子，自从胡买办他们去查庄子差点被人害了后，每年庄子都会自查。后来从大弟那里，听说偷粮的事，她又命人前往各处庄子暗访去了。租子已经五六年不曾涨过。
“那就好，我去趟官署。”
柳拂月见他急匆匆的，吞回要说的话。
这人，风风火火。
楚晏先去了户部官署，命人去莱阳郡主府、永康侯府取地契。那群佃农倒是因祸得福了，便是按户分一家也能分个十亩左右，堪比天降巨款。
莱阳郡主府倒是无所谓，反正今日被皇上罚，过年的时候皇上就会给她补回来。
倒是永康侯府，炸锅了。谁能想到永康侯求个赐婚能将自己求去修皇陵呢。
侯夫人更气的是，自家庄子上那点事竟然抖到皇上面前了。
庄子竟还要分给那群贱民。
气的她在府上破口大骂：“他真是脑子缺根筋，像疯子一般，给他说亲，他还不念着好。满京城就没他这种人。一天天的就爱多管闲事，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贱民出身呢。”
想到多管闲事，又骂永康侯：“你那脑子何时能动一动？他今日是王爷，可他那么能得罪人，量地的事，多少人骂他？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登高必摔，指不定哪日就被皇上下狱了。这种人，你也敢结亲？”
永康侯无语。
“明明你也同意的！怎么就骂我？”
永康侯夫人：“我又不去修皇陵！不骂你骂谁？”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永康侯一甩袖回自己院子收拾东西去了，他这两日就得出发。
世子看一眼母亲，追着永康侯而去。
世子夫人撇撇嘴：“母亲，还是先处理庄子上的事，一会人家要来拿地契。那点粮食都贪，皇上没把我们全家下狱，就是看在祖辈的面子上了，母亲还骂？真是不知轻重。”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你！”
侯夫人瞪着她，到底没能说出严厉话。
世子夫人转身离开，公爹一走，她就夺管家权，省的婆母管个家，管的处处是漏洞，差点连累所有人。
书房内，世子心疼父亲，却又不能说出来。
倒是永康侯这时候平静下来：“你不必替为父担忧，其实为父去修皇陵于我们家而言倒是一件好事。那年贵妃死，为父总担心皇上会秋后算账。而今算是尘埃落定，父亲去修皇陵，贵妃的事就算过了。”
“可是父亲，修皇陵，必死无疑。”
皇帝下葬，里面会随葬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担心参与修建的人将来泄露图纸导致宝藏被盗，因而修完就灭口。
永康侯摆摆手：“人固有一死，大不了为父修慢些，拖到他死前一刻。为父一走，家里就交给你了。你二叔那边，找个机会把人撵出去。不过他儿子你照看一下，他就重视儿子，你不照看他会捅你后背。”
“知道了。”
“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开心些。楚晏，别和他对上，你弄不过他。楚家一族，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等着看就是了。”
楚晏以为自己为了百姓，可官宦乃至那些地主就不是百姓了么，他为了最没权势的一层人，动摇最有钱有权的那批人利益，他若不死，天都看不下去。况且，他自己还是勋贵出身，就是整个圈里的叛徒，是叛徒就得死。
估计啊，比他这个修皇陵的死的还快。
世子眼圈通红，根本开心不了。
一日后，永康侯离京修皇陵。
京城哗然。
侯爷去修皇陵，必有内幕。再一打听，看表面是为了庄子上的粮食，撕开表面，却是因为给楚晏塞次妃。
众人：“……”
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楚晏有癔症，给他送妾，这是艳福。艳福你都不要，你还把人送走了，你！
也有人觉得这是卫王妃不准。
只有寥寥数人，想起那年的参折，知道人家是真不喜欢。
但无论如何，没人再往卫王府塞人了，楚晏那人与别人不一样，给他送人，搞不好会惹祸上身。
~~
同一日，城外佃农拿到了赔偿。
众人欢呼，纷纷跪地感谢卫王。
楚家庄的“庄民”，距离这边近，就嚷嚷一句：“你们这群人真蠢，感谢错人都不知道。是皇上做主让侯府把地赔偿给你们的，你们感谢卫王有何用？卫王又做不了主。”
庄民也很迷糊，见皇上那日，出面的明明是卫王。卫王不上奏这件事，皇上就不知道，更不会为他们做主。
顺序没错啊。
楚家庄“庄民”：“你们傻？卫王也是为陛下做事，是为皇家做事。”
负责分完地还没走的户部官员，也解释两句：“不错，此事明明是太子殿下上奏，陛下下令彻查。卫王只是和其他部一起调查这件事。最后由陛下敲定赔偿。”
众佃农恍然：
“对，官老爷说的对。这位兄弟说的也对。”
“确实，陛下不让王爷当差，王爷也管不了事，不管就看不到我等小民。说到底还是陛下英明，是陛下会用人。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小民谢陛下隆恩！谢陛下！”
“小民谢太子殿下！”
“……”
一时间群情激昂。
楚家庄“庄民”悄悄溜走，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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