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范将军,这是我昨日收到的,梁国公催要粮草的文书。”
千真万确,他确实是因为这份文书才召集了众人,却未曾料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范成明将劄子接过来,他不认识白隽的字迹,但行文格式和印鉴、画押,的确是正经的公文格式。
作为管理并州的主官,白隽给雍修远传信在情理之中。但千不该万不该,白旻作为亲儿子,对此居然一无所知。
而且以先前的战报推论,他们如今不大可能缺粮。
但若是熟悉各类公文的张句一手操办此事,这样的小把戏自然不在话下。
以雍修远的地位,不必事必躬亲,比如写帖子这样的小事。只要稍做引导,完全可以做到模糊事件本身的效果。
就像白旻和范成明都误会了粮草之事的方向一样。
范成明将劄子翻来覆去地查看,甚至放到阳光下仔细端详。但无论他怎么看,这都是一份看起来无比真实的文书。
柳琬开口道:“范将军,我可否一看?”
柳琬在这一群人里信任度颇高,范成明便将劄子递到他手上。
柳琬的初始动作和范成明无二,唯独最后多了一个嗅闻的程序,而且他闻的是印鉴的部分。
范成明急问道:“哪里不对?”
柳琬将劄子放下,整理一番语言,“文书所用印泥为锦砂芝泥,我在刺史府见过白大公子用私印的文书,他用的是朱磦芝泥。”
范成明问道:“有什么区别?”
柳琬知晓,现在说什么色泽、芳香都是虚的。直言道:“朱磦芝泥的价格是锦砂芝泥的十余倍。”
白旻私印都用如此昂贵的印泥,白隽若没有特殊偏好,正式场合用的印泥绝对是天价。
价比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谁能料到这份文书露出破绽,是因为穷闹得呢!
柳琬补充一句,“过了冬的萝卜切面呈絮状,虽是精挑细选过的,到底比不上金印的材质,仔细看的话,会有细微的纹路,与梁国公的印鉴必然不同。”
大吴官印皆为铜印,王公重臣所用印鉴外层鎏金,称之为金印。
哪怕经过柳琬解读,其他人看这份劄子依旧有九成五真。
雍修远若是拿到文书时仔细辨认,是否就能避免入局呢?
答案是不可能!
柳琬从小和书画、金石、篆刻打交道,算得上的半个行家。
其他人有这份资源吗?
他们至多从逻辑的角度质疑事情的反常,而不会贸然断定文书是伪造。
柳琬指出的萝卜章上那些难以察觉的细微纹路,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差别。
杜乔好不了多少,他的作假本事只停留在签虚头巴脑的文书,以及用茶叶水将纸张做旧这样的小把戏上,连入门级别都算不上。
范成明一把将劄子收回来,放进自己怀里。
雍修远眼神一黯,证据拿在他手里,还有喊冤的余地。
现在落到范成明手里,往后如何,就得看他心情了。
哪怕现场有十来个从刺史府带出来的微末小官,有范成明挡在前面,他们敢将刚才的话说出来吗?
古阳华眼下对顶头上司毫无同情之心,若非他一时疏忽,他们何至于经历这一场劫难。
他们这些人运气好逃到王府来避难,那些没跑出来的人又将如何,被张句杀了还是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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