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您?”
卫挽震惊地看着程采青。
这不正是承安被人掳走那日,挑衅过她的夫人!
那时她为了尽快离开,出手没个轻重,以至于今日夫人的眼睛还是青肿的。
完了,她竟然打了一品诰命夫人,司空弈的母亲!
以她的身份,以司空弈的狠辣,她怕是要将牢底坐穿了……
卫挽假装没认出夫人,脸上微笑:“五年前我见过您,这么久没见,您还跟之前一样呢,呵呵。”
“是吗?”
程采青见她怂便来了劲,索性将脑袋凑过去,指着自家眼睛:“就没发现有不一样的地方?”
卫挽全当自己是个睁眼瞎,视而不见夫人硕大的黑眼圈,认真摇头。
“没有。”
“你怎么,就没一点记性呢?”
程采青气不打一处来。
她已做好充分准备要与卫挽理论一番,好出前日那口恶气,反正在这国公府内,给卫挽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嚣张。
这女人倒好,死不承认了!
司空弈坐在一侧没发表任何意见,顺便让金屏来了一壶上好的井前龙井。
母亲在国公府是横着走的存在,也就父亲仗着她几分宠爱,勉强治得住她。
他这个当儿子的在外头威风八面,在家里其实也没少受闲气。
她们俩大横对小横,瞧着还挺舒心的。
“行,记性不好是吧?”
卫挽陪笑:“是啊夫人,我都险些忘了给大人说亲的事了。”
程采青嘴角勾着笑,脸却阴沉着,“婚姻大事,我一个人如何做得了主呢。”
卫挽秀眉一皱,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采青道:“自然要与我夫君一起来拿个主意了。”
“甚好、甚好!”
卫挽瞬间宽心,心情不错地接下金屏递来的茶。
她正担心夫人说出受伤的真相,害她被司空弈记恨,有国公大人在好歹能缓解这焦虑。
大家一起来扯扯说媒的话题,这事很容易便略过去了。
聊到实处,顺便还能说起司空弈妻子的话题。
只要证明司空弈不曾生双胎,那司空悠悠便是国公府收养,是她的亲生儿子。
单是想想,卫挽嘴角便不自觉露出笑容。
直到国公大人一瘸一拐地从屏风后走出,脸色阴沉地朝她走来。
“……”
卫挽手中的茶一顿。
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
她看了一眼高高挂起的司空弈。
司空弈面上似笑非笑,修长的指捏着茶盖拨了两下浮沫,一杯茶恨不得喝出花来。
卫挽感觉自己的后背正在冒冷汗。
国公大人的身形看着好眼熟……
司空宴将就身上的伤,小心翼翼地落座在程采青一旁。
一把简单的椅子叫他坐得千回百转,卫挽瞧着都痛,没来由想起公主府后花园里的那个黑衣人。
虽说她时运不济,但总不会那么巧,先揍花了一品诰命的脸,又踢肿了国公大人的腚……
司空宴调整了几回姿势才勉强坐好,笑面虎似的看着卫挽, “楚夫人脚力不错,上午才去了公主府,下午又来我国公府,着实忙啊!”
卫挽:“……”
听出司空宴一语双关,她这存着三分侥幸的心终于死了。
京城最不能惹的一家子,算是被她给惹齐了。
她向来讲究兵贵神速,擅单兵作战擅突袭,这会儿却只想落荒而逃!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当不了缩头乌龟,于是大大方方说道:“国公大人也很忙,又给人家送补品, 又关心人家功夫是否有长进,您二位都是好心人。”
本以为又要遭来二老箭一般的目光。
司空宴却不过与程采青对视一笑,“丫头,虽然你不适合做我们儿媳妇,但也是个妙人啊!”
卫挽抹汗。
她还是有夫之妇。
再则她是来给司空弈说亲的,又不是将自己说给了司空弈!
“确实妙人,”司空弈懒洋洋道,眼底的笑意中带了几分阴鸷,“今日你过来,是有话要问吧?”
卫挽意外,他竟自己将话送了上来。
既然如此,她当面问清也无妨,“不瞒大人,我想知道您之前妻子的事,他……”
“大人!”
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云六忙不迭进门,躬身禀道:“宫里来人,皇上紧急宣您入宫!”
“备马!”
司空弈立刻放下茶水起身,高大身形与卫挽错身而过,大步走出偏厅。
风丝掠过卫挽的碎发,一句话被她压在嗓底。
只差一点,便能探到悠悠的身世了。
可皇上那边紧急召见,她不能,司空弈也不会让她耽误半点时间。
二老面面相觑。
司空宴的脸上突然爬满愁容。
这些年里司空弈在休沐日被紧急传唤的次数不多,他记得上次还是在四年前。
他的亲弟弟贪墨军晌事发,那可是拖累整个家族的大案,这事正好交到司空弈手上。
不知这回会出什么事。
卫挽见二老心不在焉,不好再打扰,主动说道:“二老先好好养伤,我得回去了。”
司空宴腰一挺,下意识要骂出口。
卫挽赶紧福身告辞,转身前还不忘朝屏风那儿看了一眼,看破不说破。
她带着疑惑走出国公府,正上马车时,见有一支队伍来到国公府大门前。
三十来人,清一色暗系短打,十名骑行,二十步行,中间拥簇着一顶可容十人的四马车轿。
看不出身份,却能看出他们目光凌厉,很不好惹。
“让开!”
车轿前,一个看起来有些身份的年轻男子朝卫挽喊道:“你挡我们的道了,还不速速回避!”
定国公为大陈第一等公,人脉圈非富即贵,以司空弈的跋扈,身边有这种德行的人很正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卫挽没回应那人,淡淡地催了一声车夫,“去酒楼。”
“好嘞!”
马车行驶,卫挽却莫名地无法安心。
总觉得要出事。
想了想,她掀开侧帘,看向国公府门前。
那边,下属将下马凳放在车轿前,掀开帘子,恭请主子下车。
卫挽正要去看那人是谁,这时她的马车忽然转弯,让她看了个空。
她放下侧帘。
罢了,本就不该太好奇的。
帘子打开,一名通体黑衣、身形高挑的男子走下车轿,用布满细碎伤痕的手,扶了扶他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声音沉沉道:
“劳烦门口通报一声,长宁侯卫曜林,求见国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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