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长叹一口气,默默提桶来到井边,打来一桶清澈的井水备用。
西厢房内,风波未止,而初次尝试情感重担的绛莺已近乎崩溃边缘,再加上林鸿涛因药物作用而失控,她的身心都到了极限。
直到天边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了昏睡中的绛莺脸上,她才悠悠转醒,被耀眼的阳光刺激得猛然坐起,这一动作拉扯到了身上各处的疼痛。
低头审视自己,只见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着青紫色的斑痕,然而在这些印记中,却能隐约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整洁,还有一丝淡淡的澡豆香味,想来应该是林鸿涛在最后关头保留的温情与呵护。
林鸿涛已然赴朝,留下她独自面对这满室的孤寂与清晨的宁静。
绛莺轻轻拍打着还有些昏沉的额头,对于这难得的慵懒早晨感到些许诧异。
院内的脚步声和低语都轻得像晨雾,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
她心中不禁揣测赵曼香的心情,作为通房丫头,向主母请安是应有的礼节,于是她决定遵循规矩行事。
匆匆换好衣服,正准备踏入正堂,却被面色疲惫、眼圈泛青的常嬷嬷拦下。
“绛莺姑娘,少夫人今日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你就不用去侍奉了。”
嬷嬷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满。
绛莺温婉一笑,回应道:“多谢嬷嬷告知,还请嬷嬷代为转达,我已来请安。”
在获得嬷嬷的许可后,她转身回到厢房,在铜镜前用脂粉仔细遮掩着颈间的痕迹,随后便前往青山院去取那套林鸿涛赠给她的文房四宝,那是他心意的象征,也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穿过垂花门,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小嫂嫂,小嫂嫂!”
绛莺眉头微皱,回望之间,竟是二公子林鸿轩。
他紧随其后,目光在她身上贪婪地游移,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二公子,奴婢担当不起这样的称呼。”
绛莺侧身微微俯首,避开那让她感到不适的眼神。
林鸿轩笑容满面,语气轻浮:“哦?原来你是大嫂院子里的美人,如此艳丽,难怪齐芳院藏龙卧虎。早知如此,我该早早向大嫂请求,将你赐给我。”
面对林鸿轩的放肆言语,绛莺冷淡地回答:“二公子还请自重,我是尊兄的人。”
“哎呀,兄长性格冷漠,不懂风月,哪像我这般懂得怜香惜玉呢?”
林鸿轩的言辞中透着丝丝邪气,这让绛莺心中警铃大作,她之前只知林鸿轩姬妾众多,却未曾想其品行如此不堪。
“二公子,请保持尊重。”
说完,绛莺不再多言,迅速离开,避免陷入更多不必要的纠葛。
所幸,周围的仆役们忙碌的身影多少限制了林鸿轩的行为,他也不敢公然逾矩。
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绛莺无意间回头,发现林鸿轩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她身上,那眼神似乎能穿透空气,牢牢地拴住她。
在这瞬间,一个念头在绛莺心中悄悄萌芽,她知道,要想实施这个计划,必须谨慎筹划,不可草率行事。
于是,她回到齐芳院西厢,从林鸿涛丰富的藏书中找到《吉祥经》,然后在案前静坐,笔走龙蛇,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既工整又古朴,充满了庄严的仪式感。
午后不久,二十张抄写的经文已经整齐排列在桌面上,每一张都凝聚着她的专注与心血,没有半点马虎。
完成这一切后,绛莺起身,打算前往萱和院,却未曾预料,命运仿佛故意与她开玩笑,就在距离萱和院几步之遥时,林鸿轩的身影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仿佛是上天故意安排的戏剧化重逢,剪不断理还乱。
此时的林鸿轩手里拎着一只狩猎所得的野兔,随手丢给随从,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后,随从默契地退入小径深处。
而他则满脸玩味地一步步逼近绛莺,几乎与她贴身,举止轻佻,言语中满是挑逗之意:“小姑娘……”
绛莺猛地一惊,仿佛被一阵无形的寒风吹透了衣衫,急忙倒退数步,纤细的脚踝在光滑的地面上轻轻摩擦,发出细微却急促的声音,以避开那让她感到不安的气息。
她的动作既敏捷又不失雅致,犹如惊鸿一瞥,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然而,林鸿轩仿佛并未察觉到她的抗拒,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步步逼近。
他的手轻轻抬起,意图以一种轻浮的姿态触碰绛莺那看似柔弱的臂膀,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狎昵,那副神情让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反感。
面对林鸿轩的轻薄之举,绛莺的眼中仿佛燃起了两团熊熊的火焰,她顾不得往日的温婉矜持,身形如同灵猫般迅速转身,几乎是在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后毫不犹豫地夺路而逃,裙摆在风中翻飞,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莲,决绝而美丽。
“哈哈,还真是个小辣椒,有趣!”
林鸿轩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且得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子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一个小小的侍女,更不会让他放在眼里。
他心中的傲慢与自负几乎溢于言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此刻的绛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深知林鸿轩的为人,若不尽早阻止他的进一步纠缠,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紧迫,任何耽误都可能让事态变得不可收拾。
她担心若是有其他人看到他们之间的这一幕,即便是最轻微的误会也会在流言蜚语中被无限放大,那将会是对她名誉的沉重打击,一种她根本无法承受的重负。
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萱和院时,脸颊上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恰好在此刻,梅嬷嬷迎面走来,绛莺连忙调整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仪容,恭敬地施礼,语气虽急促却不失礼仪:“梅嬷嬷,我已恭恭敬敬地抄写好了经文,希望能在佛前供奉,祈求平安吉祥,还请您能代为转交给夫人。”
梅嬷嬷接过那份经文,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真是没想到,你的书法竟然如此秀美,夫人看了必定会感到欣慰。”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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