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绛莺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喉咙哽咽,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见状,林鸿涛似乎误解了她的迟疑,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添了几分忧虑:“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他们卖掉你而心存恨意?”
“曾经,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怨怼,但是后来,当我得知洪生其实是我的亲弟弟,再回到家乡亲眼见到双亲之后,那些怨恨就像晨雾遇到阳光一般,悄然消散了。”
绛莺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她的话语中带着释然,又夹杂着对过去的淡淡感伤。
林鸿涛闻言,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惊讶:“洪生是你的弟弟?为什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过?”
“那是一次偶然的闲聊中发现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绛莺解释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歉疚,仿佛在为自己这份迟来的坦白感到内疚。
“那你重逢之后,就真的完全不怨恨他们了吗?”
林鸿涛侧卧在床上,用手肘支撑着头部,眼中闪烁着浓厚的好奇与关心。
“母亲因为父亲把我卖出去的事情,心中充满了怨恨,甚至因此哭坏了眼睛。
但是父亲,他并没有放弃母亲,即便生活再艰难,他也始终守在母亲身边,为她寻医问药。
他卖弟,实在是出于生活的无奈,并非是因为重男轻女。”
说到这里,绛莺的声音变得柔和而深沉,“而且,当我匿名给予银两时,他们并没有私自留下,即使我匿名第二次探访时,他们也坚持退还了银两。”
“他们是那么质朴善良的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骨肉分离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毕竟,他们给予了我生命,抚养我到七岁,那份爱是真真切切的。想到这些,我心中的怨气早已荡然无存。”
绛莺说完,低下头,睫毛轻颤,这时她才发现林鸿涛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困惑,这位出身高贵的公子,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在这样的情感上与她产生共鸣?
林鸿涛将绛莺温柔地拥入怀中,低声承诺:“我会帮你看顾他们的。”
“世子爷,这件事不宜你亲自出面。你已经对我足够照顾了,关于我的家人,我自己会私下设法解决的。”
绛莺连忙阻止,心中挂念着世俗的规矩与礼节,林鸿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
随着纱帐轻轻放下,室内的氛围被温馨与深情所包裹。
次日,尽管已做决定,但绛莺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于是她特地购置了两名可靠的护院,秘密派遣回家乡,希望能在暗中保护家人。
而当她前往赵曼香那里请安时,没想到却遭遇了玉露突如其来的质问:“你明明答应了昨天傍晚会帮我,为什么转而对我一番严厉的教训?”
玉露的眼眶泛着泪光,那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面对玉露的质询,绛莺面容略显凄然,眼神中满是对玉露不谙世事的惋惜和责备:“我的话其实是想帮你摆脱困境,难道你没有察觉?世子的怒火正盛,如果不是我以你初来乍到、不熟悉礼仪为由从中斡旋,你真愿意直接承受世子的盛怒吗?”
玉露那纤瘦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被这席话中的暗流冲击得摇摇欲坠:“什么意思?我到来之前,你必然在世子面前让我处于不利的位置,否则,为何我一进门就遭到世子的冷遇?”
对此,绛莺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我原以为,作为才女的你,能够洞察人情冷暖。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困境。”
这一番话,不仅让玉露愣住,就连一旁的赵曼香也向绛莺投去了探询的目光,侧耳倾听,等待着下文。
玉露的眸子里闪动着不服输的光芒,语气强硬地追问:“别故弄玄虚了,如果你真有所指,就直接指出我的错误来!”
绛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的语速快如疾风,每一个字都如利箭般犀利:“好吧,我这就让你明白。你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来形容自己,可知道,在七夕之夜,金风与玉露相会,那象征的是牛郎与织女,是天上人间最纯粹的情侣之约。”
“而我们呢?别说你至今没有任何名分,即便是我,也十分清楚自己只是侍奉主上的一个仆婢。你与世子之间,尚无任何瓜葛,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流露出这样的感情,世子的愤怒,难道不是你自己招惹来的吗?”
绛莺的话语字字如针,直击要害。
玉露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强词夺理:“我……我只是随性吟诗,借机介绍我的名字罢了。”
而绛莺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这正是你所需要学习的地方——作为仆婢,我们哪来的在主子面前‘随性’的权利?”
她的话语中带着教导,更蕴含着对玉露未来的深切期望。
赵曼香的眼神如同寒冰,直刺向玉露的心扉,冷峻地说道:“玉露,真没想到,你心里竟藏着这般不可告人的念头。”
玉露一时之间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膝盖无力支撑,整个人瘫软在地,尘埃微起,映衬着她颤抖的身躯,“少夫人,奴婢绝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这一切都是绛莺姑娘误会了奴婢。”
“不必再辩!那首诗难道不是出自你的嘴边?只因我对你稍加赞许,你便以为自己可以与官家千金比肩了吗?真是痴心妄想!去角落好好反省!”
赵曼香的眼眸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声音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玉露满腹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默默地低下头,膝盖擦过冰凉的地面,一路跪行至墙角,屈膝跪下,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随后,赵曼香的目光转向了绛莺,语气有所缓和:“绛莺,你教导她们如何得体地讨好世子吧。”
绛莺闻言,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地回答:“自然,待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引荐她们给世子,但在此之前,必须加以教导,严格遵守府中规矩,以免弄巧成拙,触怒了世子。同时,也要防止她们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免得日后为少夫人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赵曼香沉吟片刻,微微点头,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绛莺,我近日背痛难忍,你帮我揉揉。”
绛莺轻盈地走向赵曼香背后,双手仿佛春风化雨,轻柔地按摩着她的肩颈。赵曼香不得不承认,绛莺的手法娴熟且有效,与那些自视清高的雨凝和心机深重的玉露相比,绛莺的行为显得更加顺从,令人舒心。
正在这时,青提步入房内,恭敬行礼:“少夫人,夫人请您与绛莺姑娘即刻前往萱和院。”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且要与少夫人一同前往,绛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不满与疑惑交织。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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