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琢磨片刻，无果，他走出房间，叫人过来解开了束缚在杨晓军身上的铁链。
“中海不适合你待了，如果想活命，换个地方过日子吧。”
见杨晓军面露错愕，苏羽淡淡地说道，“你母亲的病症已无大碍，不会再拖累你，五十万够你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了。”
“你真的放我走？”
杨晓军低声道。
“赶紧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苏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噗通”一声，杨晓军朝着苏羽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我这条命，是你的了，你什么时候想要，我什么时候给。”
做完这一切，杨晓军快步走出了房间。
苏羽拿出了手机，齐千林的号码一直都存在电话薄里，并未删除。
斟酌片刻，苏羽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不一定会接吧，尤其是他在秋山将齐家的尊严狠狠践踏了一番之后。
响了两声，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接通了。
双方都没有开口，听筒里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车祸的事情，跟齐家无关，我可以给你透个底，人是王志远找的，但他也不是主谋。”
良久，齐千林终于开口。
苏羽一时间竟有些不可置信。
他折腾了这么久，让谢东控制了杨晓军，又煞费苦心替后者的母亲医治，好不容易才挖出来的信息，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从齐千林口中说了出来。
“王志远不是你的好哥们么？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把齐家摘出去，好让我不去找齐家的麻烦？”
苏羽语气冷漠地说道，“是齐东海让你这么做的，还是齐云龙下的指示？他们……也会怕？”
“是钱靖泽联系的王志远。”
齐千林并未理会苏羽的质问，而是自顾自接着道，“因为我姐的事情，他对你心生怨恨，你的一些动向并不算太难查，而住在绿岛公园的那个女人与你关系匪浅，又没什么身份背景，才会成为首选的目标。”
“还有……我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谁也找不到她。”
后半句话齐千林似乎犹豫了许久才说出口。
齐月雯真的人间蒸发了？
苏羽眉峰拧得更紧。
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那娇俏的身影不断在眼前闪回，他一时间五味杂陈。
是啊，朝阳府11号楼，自从那天起，再也没亮过灯，已经空置许久了。
风起水波长，此去行舟远。
这两句诗并未点明去处，越是思量，越是觉得其中藏着几分诀别之意。
“我跟你们齐家已无缓和的余地，你应该很清楚了。”
苏羽低声道，“你姐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够置身事外的人。”
“钱靖泽在留香阁。”
齐千林说完这一句，挂断了电话。
苏羽独自一人留在这隐秘的房间，坐了许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苏羽自己都不太清楚。
他在怀疑自己对齐家复仇的决心。
如果真的那么恨，为何会愿意将齐月雯排除在外？
甚至在方才的一瞬间，他对齐千林都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他不愿意承认，前世的洛天林其实骨子里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否则的话，又怎会在经历重重打击之后，选择在牢狱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复仇，究竟是为了证明什么？
这种纠结，犹疑，混乱的状态彻底搅乱了他的脑子。
等到他终于走出去，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复。
但还好，他确信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齐家，绝对不能留，也不可饶恕。
重生之后，在系统的助益下他走得太顺了，甚至消磨了他前世迁移而来的不甘和痛苦。
对齐家手软，便等于是对洛天林这重身份的彻底否认。
他是洛天林，也是苏羽，无论如何，他肩负的这两种人生，终归是要并驾齐驱的，无论缺了谁，都称不上完整。
门口守着的几个年轻人瞥见苏羽那阴沉如墨的脸色，一个个吓得后退了几步。
不知不觉，苏羽走到了谢东的办公室门口，还没等他推门，门锁忽然转动了一下，一个年轻女孩衣衫不整从里边窜了出来，扶着走廊的墙跌跌撞撞跑远了。
苏羽走进去，谢东正在收拾自己的衣服。
“你这药的效果真不是开玩笑的。”
谢东一脸疲惫，“我都觉得自己强得有些陌生，以后可不敢随便乱用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
苏羽的脸色缓和了些，“不过这东西没有副作用，长期服用的话对身体有好处。”
“我遭得住，我相好的遭不住啊。”
谢东苦笑着道，“不说这个了，杨晓军招了没有？”
“他说了，我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
苏羽微微颔首道，“一个都跑不了。”
“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交给我来处理也行。”
谢东点头道，“对方一出手就想把人往死里整，咱们也不能太客气。”
“有时候活着或许比死了还难受。”
苏羽淡淡一笑，“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同情那个胆敢招惹你的家伙了。”
谢东盯着苏羽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干点啥不好，非要捋虎须？”
离开王朝会所，苏羽没有直接去志远地产，也并未前往留香阁。
他开着车到了江河楼，找上了冯金文。
“苏少爷。”
一间茶室之中，苏羽端坐堂首，冯金文毕恭毕敬在旁奉茶。
“有点事情要辛苦你。”
苏羽开门见山点明了来意。
“见外了，洛小姐说过了，我就是一条狗，主子有任何吩咐，我照办就是。”
冯金文脸上笑容不减，“苏少爷如今贵为天青坊坊主，能将事情交到我手上，这是莫大的荣耀。”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
苏羽皱起了眉头，冯金文远在中海，却对燕京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份能耐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中海商会也不算什么小组织，总有人收到了些风声互通有无。”
冯金文笑着解释道，“正想着找时间向苏少爷道贺，没想到您就亲自登门了。”
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但苏羽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冯金文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这么多年能甘愿当狗并不算奇怪，怪就怪在没龇过牙。
隐忍是最难学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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