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悠兰见妹妹如此，也清楚妹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点头道：
“也好，女子学一些防身之术，日后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不过习武很苦，我有很多次都差点儿坚持不下来，最后想起姐姐，才咬牙撑下去的。
你有两个姐姐，我们会保护好你，不必这样辛苦，若是坚持不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柯悠悦摇头道：“姐，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坚持下去，不会让姐姐们失望的。
我也要保护姐姐，保护爹娘，保护娘亲肚子里面的弟弟，谁也不能欺负我们一家人。”
柯悠兰欣慰一笑，拉着柯悠悦去了后山校场：“既如此，悠悦，你记住，从你决定习武开始，必须天天坚持，哪怕一天都不要放弃。”
柯悠悦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嗯，我记住了。”
她和姐姐们都是从穷苦日子过来的，一点点辛苦并不算什么。
大姐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们都不想被人欺负，更不希望二叔和小姑逼婚之事重演。
她们也要像姐姐一样，自己拥有让夫家重视的本事，而不是靠着娘家撑腰。
姐姐说得对，任何情况下，自己的腰板硬才是真的硬。
学武只是第一步而已，她们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两姐妹都不敢松懈分毫。
童氏在两个嬷嬷的陪同下走出院子，看着两个女儿离开的方向，眼眶不自觉地濡湿一片。
午夜梦回，她总会隐隐约约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有亭台楼阁，有假山水榭，有珍奇花木，有爱她的爷爷奶奶，父母哥哥。
那些梦都好真实，真实得让童氏觉得，她真的拥有过那些。
然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原因让她失去亲人，沦落进人牙子手里，转手数次被卖，最后成为柯家的童养媳。
如果真如梦境那般，三个女儿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嗨，想什么呢？
童氏自嘲一笑，如果真如梦境那般，自己就会不嫁给大傻，也就不会有三个聪明乖巧的女儿。
更不可能只过一夫一妻的生活，家境殷实，就预示着夫君的三妻四妾。
童氏想，她宁可过着以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也不想在后宅尔虞我诈，斗个你死我活。
两个嬷嬷看着童氏的侧颜，总觉得有些面熟，尤其是最近，日渐丰盈的她，越来越像她们见过的某人。
不过，两个嬷嬷有这样的想法，却并未交流，各自在心里否掉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
这是边境，与京城相隔千山万水，且主母是农家出生，与那种钟鸣鼎食之家，相差十万八千里。
二者之间岂能有所联系，主母与那人相似，不过是巧合而已。
如是想着，两个嬷嬷皆选择沉默，她们早已经在宫里养成了习惯，闭紧嘴巴难得糊涂。
周嬷嬷取来一件貂绒大敞，轻轻地披在童氏身上，宋嬷嬷立即拉过系带，把童氏裹了进去劝了一句：
“主子，外面寒凉，两位小姐有影卫们保护，不会有事儿的，咱们回去吧！
您身子重，千万不能受寒，否则对胎儿不好。”
童氏抚上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在两位嬷嬷的搀扶下回到房间洗漱躺下。
夜渐渐深沉。
翼王府中，芙蓉暖帐内。
翼王和翼王妃刚完成一轮运动，两人都有些兴奋得睡不着。
翼王妃靠在翼王胸口，小手不安分地画着圈圈，漫无目的地闲谈道：
“五郎，我越看童氏越觉得像一个人，以前她瘦得皮包骨头，颧骨突出看不真切。
可如今，童氏的肉逐渐养了回来，整个人丰盈后，才觉得她特别像一个人。”
翼王一下一下抚摸着翼王妃的美背道：“人有相似很正常，为夫我一门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完全没注意童氏的样貌。
你呢，也别瞎琢磨了，咱俩还是探讨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你如何帮助为夫舒缓连日来的疲惫？”
说着，翼王一个翻身压住了翼王妃，不由分说堵住了她的娇艳红唇……
京城相府。
童老丞相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猛地一个翻身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孙女丢失后的第几次噩梦了。
老丞相夫人余敏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汗巾，轻轻地帮童丞相拭掉额头上的汗水。
她摸了摸童丞相的额头，小声宽慰道：“又梦到珍儿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咱就不要再想了。
不然，珍儿在天上看着我们，她也不会心安的。”
童丞相握住老妻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眼眶泛着盈盈泪光，却强忍着没让泪掉下来。
他做了数十次深呼吸，才缓缓开口：“敏儿，我总是梦到当年孙女落入万泉河，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时的情景。
我总能听到不到五岁的珍儿在水里挣扎，不停喊爷爷救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觉得，咱们的孙女没有死，她还活着。”
余敏再也忍不住，两滴泪如珍珠般落在被面上，晕染出两朵瑰丽的花朵。
她突然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怎么可能还活着？那么湍急的水流，不过几个呼吸便看不见人了，如何还能好好活着，呜呜呜……”
童丞相握住里衣的袖子，温柔地擦拭掉余敏脸上的泪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哎，看我，好好地，提起这些做什么？乖，别想了，就如你说的那般，咱们的珍儿在天上看着咱们。
你我这般，倒叫孙女在天上都不得安宁了，快别哭了，你的眼睛已经伤得够狠了。”
余敏想到眼睛，这才强忍住哭泣，扯着童丞相的衣袖，将眼睛擦拭干净道：
“我明日去一趟万福寺，给孙女的长明灯添一点香火钱，愿佛祖保佑我们的孙女在天上一切顺遂。
若是投胎转世，一定要投一个殷实人家，以后都离河水远远的，呜呜……”
余敏没忍住，再次哽咽了几声，然而为了眼睛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了。
这么多年，她为了小孙女日日抹泪，眼睛早就坏了，只看得清一些模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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