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到座位上的她还有些惊讶,温声关怀道:
“明嫔身体可是好全了?”
阮观南笑着行了一礼,感激道:
“多谢娘娘关怀,嫔妾好多了。”
“何止是好多了,看您这气色红润的,婢妾还以为您病倒是假的呢。”
说完,还假装开玩笑般的捂嘴笑了笑。
阮观南笑意微收,淡淡扫了她一眼,平静开口道:
“张选侍这是质疑李太医的诊断了?那以后这太医院,还有哪个太医愿意给你看病呢?”
张选侍身子一抖,缩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她刚刚也就是一时之言,说出去以后就开始后悔了。
她也是和阮观南同批入宫的嫔妃,自侍寝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忍不住的期盼,希望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可她到底是失望了,侍寝之后皇帝没什么表示,别说晋位了,就是赏赐都没有。
而那之后,皇上就好像忘记了她一般,再没有宣召过她。
她们这一批新人,就好似是阮观南的陪衬一般,黯淡无光、毫无作为。
所以今天一看见本人,内心的酸涩就像是再也抑制不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酸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阮观南回顶了一句就没搭理她了,无视的态度摆的很是明显,这算是羞辱人的最高境界了吧。
最近几天,宫里的气氛也渐渐变得沉闷和压抑起来。
阮观南内心随着气氛的沉重更加压抑了几分。
边境动荡,西坞国频频来犯,父亲和二哥,要上战场了!
阮观南忧心不已,短短三天往家里送了两回家书。
除了日常的嘱咐以外,就是特意强调他们符不离身。
阮家父子暖心不已,自是对她百依百顺。
阮观南还特意写信给阮母,让她看好阮景行,不让他偷溜去边境。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但护身符也算是第二重保障吧。
在她的担忧和祈祷声中,由阮将军挂帅、阮二哥和三皇子萧承主战的浩浩大军,奔赴边境战场。
大军离京后,盛京城的气氛依旧紧绷,皇帝萧鸿日日盼着边境传来胜利的捷报。
皇后作为后宫领头人,更是带头节衣缩食,鼓励大家节俭开支,为边境大军祈福。
一个月后,西坞与新宣终于开战,这一仗直接就打了两个多月,终于在中秋前夕第一次传来捷报。
皇帝大喜过望,决定大办中秋宫宴。
中秋当天,扶桑和金蕊本想着替主子好好打扮一番,阮观南摆手拒绝了。
父兄在前线搏命,只要一日不凯旋而归,她就始终挂念,更无心好好打扮参加什么宴会。
扶桑想了想,给她挽了个婉约的百合髻,发间用一只白玉孔雀簪来固定。
纤纤玉指上套了一枚珊瑚银戒指,更显白皙修长。
搭配一身月白色如意罗裙,明艳美人瞬间高洁不可攀,犹如那池中亭亭玉立的白荷,不沾染世间任何尘埃。
来到庆元殿,阮观南径直来到座位坐下。
自从进入到中等嫔妃之列,阮观南的座位就前进了一大截。
阮观南无视周围或惊艳或嫉恨的目光,笑着和左邻右舍打了个招呼。
柳婕妤冷淡的点了个头,怡贵嫔则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摸着自己的肚子挑衅的看了阮观南一眼。
知道的,是她怀了个孩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藏了个稀世珍宝呢,走哪儿炫耀到哪儿。
自被阮观南整蛊后,怡贵嫔躲在她的允恩宫很久不曾出来。
不知道她从哪整的假头发,现在怎么看怎么别扭。
阮观南懒的和孕妇计较,自顾自的吃着桌子上的瓜果。
本来一改往日风格,只是想低调一些。
结果大家隆重出席、百花齐放,反倒显得她格外显眼。
阮观南容貌本就出色,这下更成了旁人眼里的那个清丽无双的绝世佳人。
这不,自打她一进来,就隐隐察觉有两道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阮观南顺着其中一道缓缓望去,就和一道深邃灼热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她微微一顿,又自然的收回了视线。
“爱妃,可是宴席不合你胃口?”
突然,上首传来一道威严的询问声。
阮观南下意识抬头,就见那上座的帝王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等着她的回复。
她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擦嘴角,笑着说道:
“皇上,宴席嫔妾很喜欢。但皇上要是想要赏赐些菜品给嫔妾,嫔妾也来者不拒。”
嗓音清甜又娇俏,悠悠回响于大殿间。
“哈哈哈哈,娇气。”
皇帝龙心大悦,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方向,温声道:
“即是如此,也不必赏了,上来与朕一同用膳。”
满殿哗然,嫔妃们气的扭紧了手中的帕子,有些人心里更是一紧,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在座的大臣心里也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阮将军的女儿还真是一副好样貌,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
阮观南才不扭捏,落落大方的起身行了一礼,步伐明快的朝上方走去。
李淮逸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女子,眼中的灼热和贪恋几乎要压抑不住。
自女子一进殿,他的目光就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身上。
可看着她对别人巧笑倩兮,李淮逸就恨不得当场毒死这个入她眼的狗贼。
阮观南款款落座于皇帝身边,刚坐下身边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只听他道:
“奴才服侍明嫔主子。”
阮观南眉头微不可察的一挑,
“好啊,麻烦这位小公公了。”
萧鸿看小安子这么识眼色,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
阮观南吃的很欢快,根本就没有发现,凡是出现她碟子里的均是合她胃口的。
而她不喜的那些,是一点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吃饱喝足,阮观南也懒得看这君臣互拍马屁的场面,于是和皇帝请示了一番,带着侍女就出了大殿。
在她出去不久,服侍她的小太监也悄然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而这一切,都被下面的夏落凝尽收眼底。
她眼睫微颤,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涩与幽暗。
殿外,阮观南走到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朦胧月光撒下的银辉落到裙摆上,好似隐隐浮动着流光。
可这美好的画面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些人给打断了。
“你就是父皇的新宠,明嫔?”
来人极为不客气,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阮观南起身行了一礼,“见过恒王殿下,是嫔妾。”
萧恒高傲的点点头,
“明嫔这姿色,确实有迷惑父皇的资本了。”
阮观南拳头一紧,平静的说道:
“恒王殿下说笑了,怎么到了您嘴里,皇上倒成了一副昏君做派?
嫔妾下次见到皇上可是要好好问问了。”
萧恒脸色一僵,厉声怒斥道:“放肆,本王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恒王殿下,皇上有事找您。”
萧恒压下心中愤怒,也没看来人一眼,径直回了大殿。
半晌,阮观南淡淡说道:“安公公怎么还在此处?”
“夜深露重,您在外边不安全。”,李淮逸目光直视女子,沉声道。
阮观南不知为何,李淮逸的目光变得炙热灼烫,盯的她极为不自在,还是听话的回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边关终于大捷,大败西坞国,不久就会带着西坞的投降书和战利品凯旋而归。
阮观南大喜,始终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一开心,整个毓华阁也跟着活络起来。
自从她接连晋位,手下服侍的人也多了不少。
阮观南开心,大手一挥,一人赏了十两银子。
众人欣喜不已,都对自己摊上这么个好主子而感到满足。
等大军顺利回京之后,这盛京城的第一场雪也落了下来。
百姓们更是欢欣鼓舞,认为这是老天都在祝福新宣军队大胜而归。
而宫内,阮观南也拾掇拾掇,准备上属于她的“战场”。
这天,扶桑巧手的把她满头乌丝尽数挽了起来,灵活的盘了一个灵蛇髻,用一支鎏金花镶阳绿翡翠长簪稳稳固定。
脑后又别了一支赤金点翠如意步摇,坠子随着走动轻轻摇晃,很是灵动好看。
精致小巧的耳垂上戴了一对点翠垂珠蓝玉耳坠,和白皙腕子上的环珠玲珑镯交相辉映。
身上也早已换了冬装,一身碧霞绒绣偏厚长裙,外搭蓝缎团花纹灰鼠斗篷。
多层衣裳丝毫不显臃肿,反倒是衬的她精致又娇憨。
阮观南沉思片刻,抬手拿起削尖的眉黛在眼睛上勾勒了一番。
原本大而精致的眼睛顿时犀利了几分,淡化了那股娇憨之态,整个人艳丽逼人。
阮观南满意的点点头。
父兄大胜凯旋,今天肯定要被酸言酸语,必须艳压群芳!
然而,她想象中的阴阳怪气和酸言酸语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片和乐的和谐画面。
这让她斗志昂扬的心瞬间萎缩了几分,无趣的败兴而归。
回去的路上,远远看见夏落凝等在前方,阮观南眼睛一亮,走路的步伐都快了几分。
“夏妹妹这是在等本嫔?”
夏落凝一顿,笑着点头道:“是,阮将军大捷,恭喜姐姐了。”
阮观南笑的更好看了,拿起她的手拍了拍,
“你有心了,父亲也是为国而战,这是阮家的职责所在。”
说起家人,阮观南眼睛里满是温清和快意。
夏落凝则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笑着。
等两人分开后,夏落凝眼里的笑一寸寸消失,嘴角罕见的露出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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