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下,阵阵热浪在宫墙间穿梭。
君岁宁带着假冒的阿七,在宫道上大摇大摆地逛着,从御花园逛到了前廷,又走到了长清阁附近。
她脑子里想象着越庭欲见到假阿七时的精彩表情,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回,要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让他装无情的呢!
“公主殿下,九千岁不在。”长清阁的大宫女打开宫门,回禀道。
不在?
也不知真假哦……君岁宁腹诽着。
罢了,她如今也是不在意九千岁的人设,就不硬闯了,那样做戏太假了,还不如制造巧遇来的真实些。
君岁宁转身准备打道回宫,就见一旁的陆云璞正戴着一张鬼面东张西望,丝毫没有阿七的高冷精髓……
“走吧,带你去看看冷萃宫的鱼。”她说道。
话音刚落,天色忽地昏暗下来,再抬头时,乌云悄然而至,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雷阵震耳,顷刻间狂风大作,宫灯摇曳。
“快紧闭门窗!”
“大家快回各宫里去,妖风来了!”
……
这几道声音是从长清阁内传来的,还是宫道上逃窜的宫人们说的,有些分不清,只见几个宫人们逃也似的跑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石板路上,瞬间湿透了地面,无形的热气从地上冒出,这几日的闷热被雨水浇散。
“公主,进来避雨吧!”方才回话的大宫女还未离去,此刻大雨如注,主动邀请她进殿避雨。
当下,也并无他法,这雨下得突然,谁也不想变成落汤鸡。
快步跑入长清阁的偏殿时,君岁宁的衣裳都已经湿透,那雨水本是温热的,此时却带着几分凉意。
因为炎热天气而穿的单薄襦裙,如今湿漉漉地紧贴在肌肤上,将她的身体的曼妙曲线勾勒出。
而紧跟着她的陆云璞注意到时,立马背过了身去。
“公主,长清阁没有合适的衣裙,若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换上奴婢的衣裳。”大宫女带着几分善意说道。
实则,她自己身上也湿透了。
“不介意,不介意,劳烦你了,你自己也快去换衣裳吧。”君岁宁微笑着说道。
得了答复,大宫女点头退下,去为她寻找衣裳。
君岁宁的目光在偏殿中转了一圈,这里她还不曾进过。
里间的架阁上摆放着整墙的册子和书籍,看来此地是书房,君岁宁缓缓走近书案,只见上方摆着一副字贴,一个大大的“静”字,最后一笔还未干涸……她心下便有了想法。
隔壁便是越庭欲的寝殿,或许他就在寝殿之内。
忆起之前阿七写的小纸条,上面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就像个刚习字的孩童的字,如今想来都是越庭欲故意的。
“阿七,你的字那么丑,可得好好学学了,我教你如何?”君岁宁故意大声说道。
陆云璞的脑袋半转不转,仍旧是背对着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君岁宁轻咳两声,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哑巴,别忘了。”
“……哦。”陆云璞慎重地点了点头,做贼似的应了声。
君岁宁看着陆云璞的背影,心中想着,今天利用他一次,应该也没关系,她不是也帮他在宫中打掩护了吗?他也没什么损失。
这样想着,便对他说道:“过来,写字。”
她的声音很响,就为了能让隔壁能听见。
哪料陆云璞却不配合,站在那愣是不动,默默摇了摇头。
君岁宁看见他明显的摇头动作,奇怪道:“不是说好了今日听我的吗?”
陆云璞背在身后的手勾了勾,君岁宁也没有错过这个手势,上前两步,便听他声音放得很低,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别这样,我会害羞的。”
……害羞?
君岁宁一脸怪异,不懂他莫名其妙地害羞个什么劲儿,房内陷入诡异的安静,随后她古怪地问道:“我哪样你了?”
“你别过来,”陆云璞摆了摆手,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小心和认真,“等你换了衣裳再说。”
语毕,君岁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水渍滴落在地面上,已经不如方才那般贴身,但她也明白了陆云璞为何羞涩,她尴尬地抿了抿唇。
正这时,长清阁的大宫女已经捧着干净的衣裳推门进来,“公主,可以换衣裳了。”
君岁宁接过她手中的衣裳,支使陆云璞出去,“你去廊下避会儿雨,等我换完衣服再找你。”
陆云璞低着头,目光盯着地面,疾步走了出去,这会都不敢东张西望了,深怕看到些不该看的,踏出门槛后,忽觉外头的空气真是清新。
他的衣服也是湿哒哒的,大宫女本要为他去寻件内侍服,却被君岁宁阻止了。
偏殿的门从里推开,穿着宫女衣裙的岁宁从里走出,义正言辞道——
“阿七怎么能穿内侍服呢?不可以的,没有别的衣服了吗?九千岁的常服寻一套不就好了?”
她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大宫女当即犯了难,一脸难色地回道:“公主,九千岁的寝殿,奴婢是不能进的,奴婢亦无权将九千岁的衣物借给旁人。”
“无妨,我去找。”君岁宁眉眼弯弯,说着便推开了寝殿的门。
“公主!”大宫女没来得及阻拦,眼睁睁见公主进殿,而她自己的脚步则停在了寝殿外,不敢踏入。
又眼看着公主将寝殿的门虚掩上,大宫女此时已经后悔了,早知道不该将这祖宗放进来的。
寝殿内。
香炉内冒着轻烟,悠悠升腾,淡淡的沉香溢满整个房间,仿佛是在掩盖什么其他气味。
“出去。”越庭欲危坐在床榻边缘,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深邃而严肃。
少女顾自入内,见他果然在此,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装作没听见他的言语一般,认真地道:“九千岁,本公主问你借一套衣裳,你应该不会小气的吧?”
越庭欲抬手,直直地望着她,声音沉沉,字字清晰,“不借,出去。”
哟,一夜不见,脾气见涨。
“谁得罪你了?”君岁宁走到窗边,将他的窗打开,示意他看看外头,“外面的雨这么大,我和我的侍卫两人只能暂留你这儿,你若不借衣裳给他穿,他那身湿衣穿久了会生病的,这雨还不知道何时能停呢。”
话音落下时,她便感觉雨下的更大了。
宫殿外的物什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很是应景。
“与我何干?”他冷冷道。
虽说外头雨声很大,但越庭欲的耳力本就异于常人,方才隔壁的动静,他很难听不见。
那个冒牌货,淋死了最好,冒充谁不好,敢冒充他?
他的言语并未让少女改变计划,只见少女不理会他的话,径自走到了衣柜前,寻找衣裳。
君岁宁是真的要拿他的衣裳,既要气气越庭欲,也不能让陆云璞真的冻生病啊。
衣柜中最底下的那件玄色锦袍,看着面料很新,应该是新的还未穿过,她不假思索地将这套新的锦袍拿起。
“公主,”越庭欲忍不住,站起了身,攥住了她的手腕,面色沉沉,语气也重了几分,“放下。”
君岁宁抽不出手来,轻哼道:“回头还你件新的。”
手上的力道减小,他松开了手,冷冷地侧过身。
君岁宁拿着锦袍朝着殿外走去,本以为越庭欲已经默认同意了,却不想在她出了殿后,他抬步走到一旁的剑架上,从剑鞘中抽出了剑,银光闪过,仿佛连剑身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
廊下。
君岁宁将衣物放在陆云璞的手中,“去偏殿换上吧,这是新的。”
陆云璞点点头,在旁人看来,就是鬼面具点了点头,他想到不能说话,便朝着君岁宁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带着衣物进了偏殿。
而当他穿着锦袍,再出偏殿时,忽感一道银光闪眼,他甚至以为是闪电要劈中他了,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只听耳旁少女惊愕道——
“别!”
陆云璞先是睁开一只眼,随后又睁开了另一只,才发现原来不是闪电。
他的眼前,被一把银剑所指,剑尖离他的眉心只留了一寸距离。
持剑者,是传闻中年纪轻轻的九千岁,就是昨夜被质疑喜欢公主的主人公……
这样看来,确实是喜欢的,否则怎会为了一件衣裳拿剑指着他。
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陆云璞腹诽道。
而这一幕,却叫君岁宁胆战心惊,方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这一切都超出了君岁宁的预计,若是因为她,害的陆云璞丧命……那可不行!
君岁宁快步走到越庭欲的身侧,素手抚上他的剑柄,轻轻往下压,那柄剑却依旧不动如山,她蹙眉沉吟道:“把剑放下吧?这衣裳我赔给你就是了,赔你件新的,更好的。”
“把面具摘下。”越庭欲充耳不闻少女之言,冷眼看着眼前与他身形相仿的鬼面人,命令道。
他没有一剑结果了冒牌货,已是大发善心了。
闻言,陆云璞摇了摇头,他记得君岁宁说过,不能摘面具,不能说话,他得做到。
而一旁的君岁宁,见劝不动越庭欲,便走到了陆云璞的身侧。
他们两在国子监外照过面的,昨晚是陆云璞藏的好,所以越庭欲没见到他,连岁宁都没注意到他。
可倘若现在陆云璞摘下面具,越庭欲必定能认出来,他摘了面具也逃不过擅闯宫廷的罪名。
少女伸手包裹住剑尖,带着几分不安,语气颇为严肃,“你凭何让人摘面具,你在我面前仗势欺负我的人吗?”
这雨不避也罢。
“轰隆隆——”
雷声响彻云霄,震得窗户都在抖动。
这天愈发阴沉。
如同某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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