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克制
向子敬没有再问，答案已清晰可明，曾莫也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处理自己的事情，眼睛不自觉地飘向最下面的那些资料。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当着向子敬的面看那些东西，也许是为了自己内心里的一点对过去的尊重，也可能是因为对向子敬的愧疚。
直到他处理完所有事情，拿起那叠资料的时候，向子敬都是静默地陪在一边。
曾莫拿起资料，手指摩挲着，犹豫着该不该翻开。向子敬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泛起凉意，开口带了些不自然的冰冷，“要我去外面等吗？”
向子敬的问话让曾莫莫名想到了蒋欣，那个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人，自己都快忘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了。
那时候，他也是牵着韩楼的手蒋欣面前咄咄逼人，可是就算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后悔过，他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的做法不管自己到了什么年龄，再想起来都是不会后悔的。
不爱的就是要果断放弃，而不是若即若离地联系着，对谁都不好。
虽然现在不是那种情况就是了。
曾莫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斟酌着开口，“子敬，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这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向子敬没有多余的表情，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脸上的受伤一闪而过，曾莫捕捉到了，但是没有改变主意。如果这次心软的话，下次的伤害只会更甚。
向子敬没有指望曾莫会改变想法，应了一声之后就默默地走了出去。怎么可能不受伤？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向子敬心里暗恨，自己小心翼翼，仔细斟酌每一步就是希望能够陪在他的身边，本以为差不多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没想到中途杀出个韩楼。
他大概是知道韩楼的存在的，以前听到杜雨也偶尔提到过，只是那时候自己单纯地以为韩楼只是曾莫的老同学，没有想这么多，毕竟但是杜雨也只是一带而过。
他那个时候就应该发现的，在杜雨提到韩楼的时候，曾莫脸上有明显的压抑着的不自然。
他应该发现的。
说起来，亡语也是杜雨推荐的。当时杜雨说什么来着？
对了，他说曾莫绝对会跟着自己过去的，不用担心曾莫会拒绝。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曾莫出去了，听到杜雨的建议时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杜雨的建议，当时只顾着和曾莫出去的事，完全没有想到杜雨这么说的用意。
他怎么能忘记，杜雨看他一直都是不顺眼的，每次看到他和曾莫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找茬。
向子敬垂着头坐在门外的秘书室，在曾莫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颓然一览无余。
他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最开始也是被家里逼着过来的，谁知道曾莫刚好就看上他了呢？
谁知道曾莫后来会有偶尔无意的温柔呢？
向子敬其实是自恃清高的，一开始对曾莫这一类资本主义的胜利者都不会予以理睬的，但是接触久了以后他发现，曾莫其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冷。
甚至说，他有点温柔得过分。
只是那些温柔，要很认真很认真地去捕捉才能发现丁点。
向子敬一直都庆幸是自己发现了那丁点，现在看来其实那只是他对韩楼的剩余。
真是可笑。
向子敬想着想着将自己的头埋在手掌心里，不希望自己的脆弱被任何人察觉到。他在公司人眼里一向都是冷静自持的，曾莫在别人眼里都是杀伐果决的。
没人会想到，他们都会为情所困，在感情面前会这么地无助。
向子敬在门外七想八想，曾莫在门内也不得安宁。
韩楼的资料他看得很快，甚至有些故意地想要自己迅速略过去。
可是该看的他还是看了。
韩楼她在自己离开之后，就一直守着亡语，感情世界一片空白，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这个念头刚起，曾莫就努力打消了它。不管这意味着什么，对自己都没有意义了。
应该明确这一点的，时间太强大，摧残了很多自己舍不得的东西，韩楼肯定不是以前的模样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坚持。
曾莫这样警告自己很多次了，每一次想起韩楼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警告自己一遍，然后念头就会消散，可是那些隐藏的想念却是越积越深，曾莫故意忽略它们，只要不爆发，那一切就都还好。
曾莫知道这大概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如果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点的话，那也无所谓。
曾莫静静地想着刚刚看到的内容，有点五味陈杂。韩楼是因为太忙才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感情吗？
尽管在心里暗示了无数遍韩楼不会再想和自己有纠缠，但是还是不自主地想要知道她这么久空窗期的原因。曾莫有点回不过神，很想冲动去找韩楼问个究竟，但是想到向子敬就在外面等着自己，又止住自己嚣张的欲望。
他对向子敬做的够多了，没必要再刺激他，更何况向子敬才是自己现在的生活，才是自己应该有的生活。
曾莫想了又想，才交道，“子敬，进来。”
向子敬在外面等得很忐忑，生怕曾莫说让他自己先回去。
虽然打定主意不想让曾莫接近那个女人，但是如果他真的说要去的话，自己也是没有办法阻拦的。
听到曾莫的叫喊时，向子敬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假装自己已经走了，毕竟当面的拒绝更加让人难堪。
没有听到回应，曾莫奇怪地朝外看了一眼，向子敬还在那里，他耐着性子又叫了一遍，“子敬？”
向子敬猛地回神，现在说自己走了好像没有什么意思，索性挪着脚步过去了。
“我们回去吧。”曾莫说的很干脆，丝毫没有犹豫。
向子敬已经做好自己先回去的准备了，听到曾莫的话时显然惊讶了一下，曾莫挑挑眉，“还是你比较想我去亡语？”
曾莫问的时候有了些调侃的意思，向子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被他眼里的狡黠闪到，有些失笑。
曾莫原来也会捉弄人的。
“我们还是回去比较好，毕竟天黑了。”向子敬耸耸肩，很像是挑衅曾莫。
曾莫拿起衣服在前面走了出去，向子敬在后面顿了一会儿，笑了笑，跟上去。
虽然嘴上说不去亡语，但是在经过亡语的时候，曾莫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韩楼就在里面，可能在调酒？可能在招呼客人？
当然他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说了不会沾染就一定不会再沾染了，想想都不行。曾莫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向子敬没有说话，曾莫的视线他注意到了，他做不出什么回应，只能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地牵住曾莫的手。
曾莫被牵住时手僵硬了一下，但还是神色自若地任他牵着。
向子敬需要一颗定心丸，自己需要一针镇定剂。
就这样吧，曾莫回握住向子敬的手，牵着他径直走过亡语。
韩楼站在楼上，实际上只是想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下，窗户正对着街道，韩楼百无聊赖地张望着，曾莫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她一直都知道曾莫的公司就在自己的对面，以前没有见到曾莫的时候没有什么想法，但是见到他之后对面那栋平常无奇的办公大楼就变得非凡起来。
曾莫还和以前一样吗？工作的时候还是那么认真吗？
韩楼无意识地想着，曾莫的影子一闪而过，韩楼微愣，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细看，却发现真的是曾莫和上次那个男生。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韩楼虽然不想细看，但是眼睛却不觉地追随着他们的步伐，自然就看到了他们牵着的手，韩楼心里一窒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曾莫离开自己之后原来过的不错，亏自己还这么担心。
这么想是不错，但是韩楼还是有点不舒服。
曾莫应该知道自己是亡语的老板了吧，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要来一探究竟的意思。他是真的放下了吧，自己应该感到欣慰才对，而且自己不是本来就不希望他重新和自己纠缠吗？
韩楼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想要撤回房间，但是眼睛却始终都挪不开。
曾莫没有很大的变化，唯一称得上变化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日益坚毅起来的轮廓。
他似乎成长得比自己要快很多，那些自己不情愿丢掉的，他丢的很干脆。
韩楼越想越觉得有些委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又有点好笑，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对过去的事念念不忘。
韩楼没有再看，沉默着收回视线，刚想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楼下传来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的就是一阵喧闹。
韩楼心神一凝，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人闹事，看这样子，估计是有人砸场子了。韩楼来不及多想，着急地跑下楼，生怕有人借机把事情闹大，这是才开的店，损失钱财事小，如果因此客源少了就不好了。
尽管韩楼以最快的速度下楼，但是还是没有避免已经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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