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韩楼坐在秦天易的身边，有些犹豫不安。她在找恰当的开口时机。
“秦天易，”她缓缓开口，带着深思熟虑后的坚定。
她仔细权衡了一下，如果自己不告诉秦天易，一方面他误会自己不信任他尚且不说，另一方面，她是担心曾莫会向秦天易求证。
曾莫的疑心她清楚，更何况她在曾莫面前撒谎从没成功过，早点和秦天易通通气，总好过谎言拆穿的尴尬。
“恩？”秦天易回应了一声，示意在听。
秦天易漫不经心的回答意外地让韩楼放松了下来，韩楼看了看开车的秦天易，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今天，去找何蜀西了。”
“恩。”这是秦天易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韩楼专注于自己的措辞，没有注意到车身微微偏移了一下又回到正轨。
韩楼将自己和何蜀西的对话慢慢地复述出来，秦天易沉默地听，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
韩楼能在关键时刻想到自己，这很好，说明他对韩楼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存在是她必要时候的支撑，可是，韩楼这样做事为了安抚何蜀西，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曾莫做了很大的牺牲。
要一个人承认自己和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心多大，都不会心甘，更何况谁都会害怕伤到那个被自己拉来做挡箭牌的人。
可是韩楼这么做了。
“我会保守好秘密的。”秦天易听完后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韩楼跟他说的意思，无非就是要他陪她把这场戏演完，只是一场戏而已，有什么难的？
韩楼感激地冲秦天易笑了笑，秦天易撇过脸，“别这么笑，换做是别人我也会帮忙的。”
“嗯。”韩楼收起笑容，点点头，正视前方，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心事放下了是不错，也不担心曾莫会问，可是她心里就是不那么舒服。
伤害到秦天易并非是她本意。
韩楼和秦天易的气氛有些奇怪，两人都有心打破沉默，但是效果却恰恰相反。
“秦天易，我……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韩楼老实说出自己的感受，她现在对秦天易唯一能说的就是抱歉而已，偏偏秦天易最不需要的就是抱歉。
一句抱歉，出口很简单，可是说的人轻松了，被道歉的人只会更加沉重。
韩楼知道这一点，秦天易更加知道这一点。可是韩楼，没办法说出别的承诺。
“没事，其实，内心来说，我还挺高兴的。”秦天易笑地暖暖的，像是刚刚遇到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在一起了，不是么？”
秦天易不是还好，他越是这么说，韩楼就越是愧疚，她做的为数不多的坏事却都是加之在秦天易身上的，秦天易不介意，可是她介意。
“学长，我抱歉……”韩楼哽咽地说，止住想哭的心情，说了一半之后停下，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秦天易体贴地没有再说，专注地开车，韩楼专注地发呆，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韩楼遵守和何蜀西的约定，没有再联络曾莫，曾莫因为忙着公司里的事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想韩楼的事情。
可是没时间不代表不想，很多次午夜梦回，他都会想念最开始和韩楼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可惜那是无法挽回的，只能想念，然后就会愈发发现自己的愚蠢。
他到现在才发现，喜欢这种情绪，只有在年少的时候才是最为纯粹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杂质，也没有人会想要利用这份感情来作为威胁。
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可是现在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曾莫只是偶尔会这样感叹一下，但是转眼就又会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之中，前一段时间注意力都在韩楼那里，何蜀西给他找了不少的麻烦。
现在是时候慢慢还回去了，只不过不能打草惊蛇，甚至不能和向子敬说。曾莫其实最近是有些察觉到的，向子敬留在公司里的时间越来越久，以前新进的人他根本管都不会管，只是草草看一眼新人的资料，现在却是认真仔细地一个个看过去，有时候一个新人，他甚至会查很久。
他的认真，曾莫从来没有见到过。向子敬是个聪明人，公司里有人故意作祟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纠结之后还是决定不告诉向子敬。
让向子敬慢慢查吧，查不到最好，要是查到了，那就再说。
曾莫没有打算把向子敬搅到这件事里来，就想韩楼没有打算把秦天易搅到这件事里来一样，可是他们本身就已经在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了，谁都逃不掉的。
关于向子敬和何蜀西的事，曾莫无意多问，但好歹是自己担保过的，偶尔还是会问问他和何蜀西现在的情况，顺便的当是打探敌情了。他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向子敬和何蜀西察觉到一点变化，关于他在查何蜀西这件事，他没有打算请任何人帮忙。
可是向子敬的一句问话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曾莫。”和往常一样，公司里的人都下班了之后，曾莫还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地翻看着公司最近的往来记录及人员调动。
虽然向子敬看过一遍了，但是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说不定有很多问题被向子敬忽略过去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向子敬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自己看看也算是帮他减少了工作量。
向子敬也陪在旁边，曾莫抢了他的分内事，他只能坐在一边翻看一些无聊的文件。
他知道这不是质疑他的能力，曾莫只是在体贴他而已，可就是这种体贴让人又爱又恨。“没有别的工作吗？”向子敬忍不住问，让他一直坐在一边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看曾莫，然而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和曾莫，已经结束了，结束了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藕断丝连了。
“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吧，我还有一点点，弄完了我们去吃饭。”曾莫头都没有抬，直接忽略了向子敬的话。
向子敬觉得有点奇怪，最近曾莫都泡在公司里，电话很少接，也很少打，他什么时候看到曾莫他都是在工作。
那韩楼呢？
他不敢问，他一直以为韩楼和曾莫已经在一起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最近，还好吧。”向子敬犹豫着问出口。他担心是韩楼和他闹了什么矛盾，希望不是。
“好啊。”曾莫敷衍地回了一句，他刚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数据，想要仔细地查一下。
向子敬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往休息室去的意思。
曾莫太不对劲了，虽然给自己分配的工作还是那几样，甚至更重要的工作都给了自己，可是一些小事却不再让他碰。
比如说新人档案，季度报表。
这些都是他以前必须经手的，现在却变成了曾莫必须经手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向子敬的敏锐向来让人害怕。
曾莫眼神一收，不动神色地将刚刚标记了的地方藏起来，抬头对向子敬灿然一笑，“没有，你想多了。”
向子敬紧盯着他，却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隐瞒和逃避。
没有吗？向子敬是不信的，可是一想自己也有事瞒着他，虚心地不敢再问下去。
“我去休息了。”向子敬点点头，表示相信了他的话，然后往休息室走去。
曾莫看着他走进了休息室，才敢把刚刚标记的地方拿出来琢磨。
他施加在向子敬身上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他不想自己在再做恶人。
但是现在自己想要秘密调查下去，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向子敬已经产生了怀疑，他再不加节制地继续的话，只会被向子敬发现，到时候，他虽然猜不出向子敬的反应，但是反正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还是自己慢慢查，偷偷地扳倒算了。
自己是不能继续了，拜托别人又怕靠不住，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秦天易。
秦天易是现在唯一一个和何蜀西没有什么正面交谈的人，再加上自己之前就说过了何蜀西的事情，如果找他帮忙的话，他应该会答应。
再说他现在和韩楼在一起了，牵扯到韩楼的事，他没可能不管。
一想到韩楼和秦天易在一起的事实，曾莫就觉得极为讽刺。
那时候自己天真地以为是自己赢了，得到了韩楼，和韩楼在一起。
可是那有什么用？他没有守住韩楼，是他的过错，而秦天易过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和韩楼在一起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那时候的自己哪里知道几年以后是这样的场景呢？
不过眼下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他了。
曾莫一边想着，一边计划着什么时候去他家里找他，他们本来可以约出去，可是他想见见韩楼。
他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韩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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