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龙颜大怒,众臣皆是诚惶诚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文昭然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他万没想到,唐安居然会给自己来这一手。
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念及于此,文昭然心中不禁怒火缭绕。
回首朝堂几十年风雨飘摇,他已然位极人臣,一路走来纵是强敌环伺,却能所向睥睨!
不料,如今却是老马失蹄,被一个后生晚辈阴了一道。
“陛下,臣……”
文昭然话音未落,元康帝眸光一凝,双目宛如利剑直勾勾盯着他,随即冷冷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爱卿要说的,不是已经一桩桩一件件,写在了宣传纸上了吗!”
元康帝话语虽轻,落入群臣耳畔却不逊惊雷。
这次,皇帝是真的怒了啊!
收回放在文昭然身上的目光,元康满面森然。
“你们,好大的胆子——”
奉天殿内,响起一声怒喝。
惶惶然然,龙威浩荡!
作为大康天命之子,元康为国家社稷不辞辛劳,望海岛一役更是挂帅亲征,最后破釜沉舟挫败强敌锐气。
回首往昔,硝烟弥漫血雨腥风!
至今,他心中仍旧荡气回肠!
然而,那些所谓的大臣们,却因为惧怕北狄凶名,试图抹杀皇帝与将士卓著功勋,以此保全大局。
为达目的,更不惜在唐安此等功臣身上大泼脏水,扰乱视听。
实乃小人之行径!
按下心中怒火,元康帝突然轻笑一声。
“说朕信谗言也罢,穷兵黩武也罢,朕都能忍受,但是……”
话至于此,他微微一顿,眸光如电似剑,环顾全场。
“朕是大康皇帝,你们乃肱股之臣,如今却为一己私欲抹杀望海岛不世战功,而今只想自扫门前之雪,却不知雪崩下,无任何一片雪花敢言无辜!”
“大康看似繁花锦簇歌舞升平,实则危如累卵不复往日之雄,边境强敌环伺,内忧外患形势危急,所谓乱世当用重典,保家因操雄兵,朕——何错之有?”
闻听此言,唐安暗暗对元康帝竖了竖大拇指。
皇帝果然是皇帝!
就是牛批!
一番话而已,便将文昭然那些只想明哲保身之徒训的体无完肤。
此时。
大殿内落针可闻,众大臣皆被元康帝龙威所慑,不敢言语。
见此情形,文昭然自是无法视若无睹,硬着头皮道:
“陛下,天下社稷并非一日之功,北境戎边更非一日之寒,臣等并没有否定陛下劳苦功高,只是眼下大康无力应付望海岛那等规模的战役,所以对敌人只能委以虚蛇,暂且隐忍!”
话落,唐安越众而出,笑道:“呵呵,文丞相此言差矣!”
文昭然对他恨之入骨,见这小子居然还敢冒头,当即冷面呵斥:“小贼,休得放肆!朝堂之上,岂有贱商说话的资格?”
哎哟我去,老家伙还挺横。
贱商?
信不信老子拉一车银锭碾死你?
心中腹诽一番,唐安冷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唐某虽无一官半职,却是大康百姓,既是国家危难,又如何能视而不见?
“唐某自认,要比某些道貌岸然之徒,好那么一点吧?”
闻言,文昭然当即败下阵来,眸光酝酿滔天怒火,恶狠狠瞪着那个胆敢对自己不敬之人。
迎着他的目光,唐安浑然无惧,自顾自在大殿内抒发见解。
“丞相,儒家虽是兴邦之道,却并非强国之理,夫子的之乎者也,野蛮人可听不进去,对于那样的人,礼尚往来就是狗屁,只有狠狠地打,打到他们不敢反抗!他们才会听话。”
话音刚落,众多文臣群情激奋。
毕竟,他们所代表的就是儒家集团,而今小小唐安,居然将自己的信仰抨击的一无是处,端的气煞人也!
“黄口小儿,也敢妄论夫子?”文昭然须发皆张。
司徒长空捻须一笑:“丞相,老夫认为唐安言之有理!”
见状,文昭然心中一凛,暗道司徒老贼只怕要借着此事,重振满朝武将威严。
饶是如此,他却无可奈何,毕竟皇帝如今态度昭然若揭,摆明想抑文重武,望海岛一役,对此可谓影响深远!
朝堂气氛微妙。
这时,元康帝淡淡开口:“国公有何高见?”
司徒长空拱手回答:“陛下,唐安方才虽在朝堂不敬,但却话糙理不糙,北狄这些年来之所以耀武扬威,无非是因为我等步步忍让,若真一较高下,大康百战之师,怎会惧一帮尚未开化的野人?”
司徒长空铿锵语落,朝中武将顿觉扬眉吐气。
这些年来,大康一帮腐儒当道,大兴文治罢废武功,压得武将是苦不堪言,就连曾经马上称雄的国公爷,也只能暂避对手锋芒。
然而,前夕望海岛一战,终究是挽回将领们一些颜面。
趁此如虹气势,司徒长空自不愿再次沉沦!
旋即,朝堂吵的不可开交。
元康帝见两帮人马说掐就掐,气的胡子乱颤。
“放肆,当朕这儿是菜市场了么?”
皇帝怒了,大臣们怎敢继续造次,纷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帽子,回到原位站定。
虽说偃旗息鼓,但文武集团双方的矛盾,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化解,这并非什么私人恩怨,而是属于派系之争!
对此,元康帝不作评价,而是冲司徒长空点了点头。
“国公所言,朕甚欣慰,堂堂大康王者之师,岂能畏惧蛮夷!”
说着,他瞥了沉默不语的文昭然一眼:“文爱卿,朕乃天子,即便有错也理当自下罪己诏自审吾身,且不说此,尔等坐下之臣,岂有犯上之理?”
听罢,唐安心中窃笑不已,暗道老皇帝说了一番文治武功后,又将话题给引回正轨,想必是要拿文老贼杀鸡儆猴了。
跟他的幸灾乐祸比起来,文昭然则是一脸惶恐。
“这宣传纸跟老臣并无任何关系,还请圣上明察此事!”
“哦——”
元康帝眉头一挑:“此事与你无关?”
“陛下,老臣在朝堂兢兢业业三十余载,岂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其中必定有人想要离间我与陛下间的君臣和睦!”
愤愤言罢,文昭然跪在皇帝面前,一揖至地。
“臣对大康、对陛下,赤城之心可昭日月,若此事与老臣有关,老臣愿自请千刀万剐株连九族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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