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瞬间就不美丽了。
“诸位长辈,都要天黑的点了,还留在寒舍,是想蹭饭吗?”
她故意膈应:“都要收走咱们的家产了,还要在走之前再吸一顿饭钱吗?”
“水蛭都没这么能吸吧?”
生意场上能混出头的人,无不是巧舌如簧。
能把人捧到天上飘飘然,噎起人来,口才更是好。
奈何被骂的几位,却不敢像一大早那样高高在上了。
即使被噎了一顿,也挂着笑脸道:“老大家真是娶到了好媳妇,娶妻娶贤,福及三代。”
“这不,竟搭上太子的船了。”
“咱们何家因为你,就要一步登天了,老大家的,你可是何家的大功臣啊!”
“莫生也教得好,这都是你这个做娘的功劳!”
何夫人现在底气足得很,只是冷哼一声:“戏法都没你们变脸来得快,不就是现在有利可图了吗?”
“真当人的心不会寒,以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随随便便就能过去?”
“你们不用在意我们母女,就当我们娘俩去道观里清修了。”
“都还不用你们送月例,是不是很划算?”
“何家的产业,咱们分一分。”
“看看我们母女走了,你们能不能好好地经营下去。”
几人被赶了出去。
门外,一人恨声道:“我就不信了,两个女人都能行,我们接手了,只会比他们更好。”
“这十年都是她碍手碍脚,要是早让我们做主,说不定何家已经是可以和皇商比肩了呢!”
结果没多久,何家就彻底崩盘。
他们才意识到做生意并不是那么容易。
原本联合着一起想吃绝户的族老们互相指责:“都怪你,非说他们两个弱女子好欺负,让我们吞了这笔财产。你看看。这钱是好赚的吗?”
被指责的人不服:“你们要是不心动不起邪念,我也就是说一说。”
“要不是你们撺掇,我就是心动也不会行动的!”
“......”
这群人推卸着责任争吵不休,但何夫人和何莫生早就是他们高不可攀的存在了,连见都见不到。
贝婧初找到了新的人替她管钱,但并没有忙完。
大越储君的权力大得吓人。
东宫有属于太子独有的官员小朝廷。
如左庶子、太子詹事、右庶子等官职,几乎就是东宫的中书令、尚书令和门下侍中。
贝婧初繁忙中,不由感叹,难怪做皇帝的都会忌惮太子。
这权力太大了。
东宫空置已久,官员部署几乎是从头来。
她把贝钤调过来填了太子詹事的位置,连升八个品阶的小侯爷直感叹吃到好处了。
三寺划给了贝婳。
十率府划给了雷念儿。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贝婧初还调笑雷念儿:“你现在相当于东宫的金吾卫大将军了,怎么不算女承父业呢。”
雷念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任职,当正式的令旨拿到手上时,她才有了实感。
贝婧初嘱咐:“既然任命了你,便是相信你能服众。”
“禁卫都是富贵出身的子弟,家世自然比不过你这位大将军之女,但都是心高气傲的主。”
“你自己想办法收拾他们,若你做不到,我也不会勉强你。”
贝婧初这话说得软和,实际就是:你没本事坐我给你的位置,那就换人来。
显然,雷念儿也不是蠢的。
她抓着令旨,像是抓着自己的未来,承诺道:“最快最捷径的路,殿下都给我了。”
“我不可能做不到。”
不服?打服就行了。
她阿耶唯一的用处就是打仗和治军,耳濡目染多年,怎么也能学个八分。
对于雷念儿升迁之事,雷宁自然是大喜,并叮嘱道:“你要对主上忠心,是打是骂,就算是被猜忌诬陷,心生委屈,也要保持忠心。”
雷念儿不想听他无意义地教导,回道:“女儿忠不忠心,殿下最知晓。”
“殿下不是傻子,能看出谁忠谁不忠。”
雷宁:......念儿对太子好像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见此,他也不多嘴,让她回去休息,准备接下来的升迁庆功宴。
整个雷家都是喜气洋洋的,包括雷念儿那些妹妹们。
会来事的,都组着团去向雷念儿送礼道喜。
三妹被雷楠儿欺负得胆小懦弱,但现在人开朗多了,甚至还能和她闲谈上两句:“从前送长姊贺礼,就送些首饰簪子什么的。”
“区别只在于工艺和料子。”
“后来长姊入了军营,现在又做了东宫统领,都不知道送什么好了,妹妹对武器也没有钻研。”
“就怕花大力气买来了,长姊用不上。”
四娘子笑呵呵道:“三姊姊来问我啊,我有研究的,可惜阿耶以前不让咱们习武,也就长姊沾了太子的光。”
她状似不在意的语气中带着遗憾:“若不是耽误了,指不定我的身手也厉害着呢。”
雷念儿不知如何安慰她,作为幸运的一个,此时说什么,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
她只能拍拍她的手,随即岔开话题:“送首饰脂粉的我也爱啊。”
三娘子迟疑着问:“可长姊不是做了武将吗?”
“阿姊只是做了武将,又不是做了男人。”
“谁说爱武装,就不能爱红妆了?”
“谁说的做武将就要像男人一样?”
“做了武将,我依旧是女儿家。”她微微挑眉,甚至还带着自豪。
三娘子不知想到什么,舒朗一笑。
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雷楠儿又在自己的院子里发疯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究竟输在哪里?”
“她不是要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许多年吗?”
“为什么太子一来就让她做了东宫十率统领!”
桌子上是她宝贝的婚帖,对方是一个勋贵世子。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希望。
猛地,雷楠儿撕碎了婚帖。
撕完后,她哭嚎着趴在桌子上。
“阿娘——我好想你啊,阿娘——”
“阿娘......”
她死在她四岁的冬日里。
被她的父亲亲手灌下毒酒。
雷楠儿现在懂了父亲下手的原因,她的母亲是谋逆的罪人。
可那是她的母亲,是最疼爱她的人。
她苦心经营着名声,想嫁入高门,有一天能借着夫家的势力报仇。
但她的仇人,却直接一步登天。
一切都是泡影。
......
一如往常的繁忙日常,皓月帮着贝婧初筛选递到东宫的折子,贝婧初帮着阿耶筛选递到御案前的折子。
俩小孩作为同样的牛马,一同干着不属于自己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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