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决断
王安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皇上，这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元祐帝看了他一眼，冷漠反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朕给的定罪，太重了？”
王安石想要张嘴，但却被后面的曾布给拉了一下衣角，最终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开口了。听着皇上的口气，众人心里已经明白皇上的心意已决。这事儿，就要这样定调子，是真的让皇上动了真怒了。皇上，这是打算杀鸡儆猴，要让全天下人看他对这事儿的态度啊。
看着众人再次沉默，元祐帝再次道：“既然不开口，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半月时间，朕要看到政事堂给朕查办的结果。另外，处罪的这些人，政事堂安排下去，立即执行。”“臣等遵旨。”
众人以为这事儿完了，皇上会宣退了。没想到元祐帝又再次开口了，道：“之前杭州市舶司主事赵悦上书政事堂，有关扩大市舶司职权，在江南几城增开杭州市舶司分部的提议，政事堂这边有了定论了没有？”
众人心里再次一紧，之前元祐帝把这事儿交给政事堂议一议，这事儿在政事堂曾经引起轩然大波。尽管王安石和曾布是支持赵悦，支持这事的，可其他的政事堂大臣都反对，这事最终是没有结果，被政事堂最终否决了的。
这下，王安石没开口，王槐首先开口了，道：“皇上，政事堂这边，一直认为此时不妥。杭州市舶司都还未能步入正轨，那赵悦还异想天开要直接扩大杭州市舶司职权，臣等认为实乃不妥，政事堂这边已经否决此事。”
说到这里，王槐看了一眼王安石和曾布，再次道：“另外，臣认为赵悦此举实乃包含祸心，这简直就是赤裸裸要和朝廷要权，再说了，他何德何能，能一口气要这样的权力，此风不可长。”
王槐一直都看赵悦不太顺眼，此刻不在皇上面前给赵悦上一点眼药，都不是他做事的风格了。王槐一开口，属于王槐这边的其他几个政事堂大佬，自然也开口起来，态度是十分明确的，就是反对赵悦之前奏折上提请的事。
甚至，包括赵悦之前在杭州设立杭州市舶司水陆缉私队，都拿出来批斗，说赵悦这是想要拥兵自重了。
王安石皱眉，哼了一声，看向元祐帝道：“皇上，臣不赞同王大人的意见。他们这是危言耸听了。”
王安石表态，政事堂另外几个大佬，自然又开始辩驳。不一会儿，皇帝的御书房，瞬间就像成为政事堂议论大事的大厅，各个大臣开始唇枪舌战。“砰！”
元祐帝一拍桌子，本来争吵的御书房，瞬间安静得可以听得见针落的声音，元祐帝扫视一圈众人，才开口道：“争论完了吗？”
没有人在开口，元祐帝冷眼道：“根据你们提供的，今年朝廷赋税最少要达到八千五百万贯到九千万贯的收入，才能维持朕的帝国运转，才能让朕养得起兵、养得起官员、养得起朕的子女。去年的赋税收入，也不过接近八千万贯，这相差差不多一千万贯的收入缺口预算，你们想到办法解决了吗？”
元祐帝这一说，众人倒是有些羞愧低头下来。政事堂之前也拿出了一些开源节流增加赋税收入的方案，但方案出来，直接让元祐帝否决掉了。
“既然解决不了，还争论什么？”元祐帝根本不在乎众人的面子，直接批得众人狗血淋头。
“既然你们解决不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赵悦的方案。只要赵悦能保证增加赋税收入，就算多开市舶司，那又如何？”
“朕心意已决，准许赵悦提的，一切按照赵悦奏折上走，政事堂这边，形成决议发布出去吧吧。”
大周朝正式的朝议，或者说朝廷重要的决议，都是由政事堂这边发出。或者说，政事堂的决策，才是大周朝真正的国策。
元祐帝这样一说，就决定赵悦申请增开杭州市舶司分部的那些提议，将要变成大周朝的国策。在场的大臣，有心想要反对，可元祐帝根本不给这些人开口的机会。
“此事朕心意已决，不用再说了。散。”
众人散去，出了皇宫，王安石和曾布走在了一起。王安石神色有些忧虑，道：“曾老头，一起走走？”
曾布点点头，道：“那上我的马车吧，边走边聊。”
上了曾布的马车，王安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赵悦这小子，整日就知道搞事出来，可真一时都不能消停。”
曾布似乎没有听到王安石这抱怨，呵笑了一下道：“他怎么搞事出来了？”
王安石看了他一眼，不好气道：“你别装傻，难道你不知道？要是老夫没有猜错，章醇那奏折上的东西，少不了他的手笔。”
说到这里，王安石有些恼火起来，狠狠道：“他可真是一时都不知道消停，才撸了曹家和石家，现在又搞这些事儿，他就不怕把全天下人都得罪光了？”
曾布笑了笑，反问了一句：“难道他现在没有把全天下人得罪光？”
王安石一时间语塞，最终长叹了一句道：“哎，老夫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那小子了。老夫就想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会如此看重那小子。”
曾布沉默了一下，最终开口道：“介甫，难道你不觉得这大周朝，越来越臃肿，越来越变得宛如一滩死水了吗？”
王安石一愣，然后摇头反驳道：“老夫不同意你的意见，我大周朝承平快两百年，盛世之下，百姓安居乐业……”
王安石还想要说什么，最终被曾布直接打断了，他一点情面都不给，道：“咱们两个人，就不要自欺欺人了！皇上为什么会重用你，难道你自己真不知道？”
王安石沉默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长叹一声，有些意气阑珊，道：“老夫都不知道，哪一天会粉身碎骨呐。”
曾布沉默，好一会才回了一句：“或许，某一天那小子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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