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皇城郊外白茫一片,混沌的天地间,只见一人一骑奔行于阡陌高岗之上,待至燕宫,那人亦未止,只策马穿过宫廊直往燕平宫而去。庭院宁寂,宫人皆静守于外,忽而殿中传来一重物落地之声,尚子闻之,慌忙去瞧,只见案前奏章散落了一地,越背立于前,双肩起伏有秩似在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方才归来的乃是曾随韩沉出使赵国之人,他风尘归来慌忙将一封密信呈上,才致这般结果,许是使臣在赵国行事不利,尚子这样想,又瞧大王这般姿态,便折身出了燕平宫去寻班念烈并慕容元徽两位大臣过来。少顷,两位大臣至燕平宫,班念烈拾起地上的密信,方知原来是先前派往赵国的使臣突然全数被囚,其因则是一使臣被高翼所诱,醉酒误入赵国后宫撞见了王子殷宠妃吕氏,王子殷不堪其辱,便去告与赵王,赵王闻之大怒,以为韩沉等来使品性不佳公然蔑视赵国法纪,连夜下令将为首的韩沉并那人就地斩首,且将其他来赵使臣囚禁了起来·······既知事件缘由,班念烈压制着心中的怒气,轻叹一声,方道:
“这高翼,为了一己之私竟还当真干起了通敌叛国的勾当,大王,韩沉等人虽为高翼并王子殷所害,可那赵王仅凭其子之言便将我燕国使臣斩杀可见先前也并非是诚心想与我国交好。”
“王子殷乃赵王爱子,恐也深知他与高翼来往密切,此番既是一口咬定燕国使臣辱他国法想必也是欲借此事挑起两国事端。”高越转身,神色冷峻,道,“他们多年来一直对咱燕西一带郡地虎视眈眈,只是碍于两国先祖留下来的规矩不好主动取之,这才借了那题发挥,咱燕国今朝派使臣本是奔着求和去的,赵王不顾家国利益弃了通商互惠之机怕是高翼已允了他更多的好处,想来那高翼定是欲将自个儿所拥的燕东之地全数赠与赵王罢。”
“燕东虽距赵国甚远,可毕竟也是咱燕国疆土,若被一个通敌叛国者拱手相让,那让咱们大燕国颜面何存?”班念烈怒道,“今番形势,大王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高翼赠地,倒是无妨,可是那赵王不明是非便斩我来使,这般狂妄无礼,若不正面应之,只怕他日后会更加不把咱燕国放在眼里。”高越道。
韩沉被斩一事转瞬便传遍整个皇城,众人闻之,惊愕之余皆气愤不已。次日,朝堂之上,群臣皆屏息正立,高越坐于殿前与他们就此事商议应对之策,忽而外头传来宣报之声,只见一位将士快步行了进来,跪地便言昨日燕西边境有赵军来犯,事发突然,武阳、曲逆当地将士拼死守护,伤亡惨重,却仍是退敌不过,遂那人连夜骑马至皇城燕都上报此事以求支援。听闻此言,群臣皆惊,一为赵国出兵攻燕倍感恐慌,二则叹其出兵之迅速,霎时,朝堂之上议论纷纷,众人交头接耳言议着此事:
“他赵国先斩我来使、后犯我边境当真猖狂至极·······”
“眼下燕国正是休养生息之际,若是交战,恐有不益啊······”
“大王,那赵国刚斩我来使便迫不及待的出兵犯我燕西边境,怕是早就蓄谋已久。”
朝臣于殿下议论,高越立于堂上垂眸瞧之,并不发一言,少顷,群臣议毕,数人心中有了些许主意,因不便开口方皆抬眸瞧着那正立于殿堂之上之人,只闻他道:
“赵军来犯,寡人欲派将士前去援武阳、曲逆等地,却不知该让何人领军,不知诸位心中可有人选?”
“回大王,且派老臣前去罢。”楚轲上前道。
高越瞧着楚轲,神色缓和道:“将军为我大燕征战多年,领军之能自是毋庸置疑,只是您年事已高若还让您为了大燕驰骋疆场,寡人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此番还是将领军之机留给各侯门下的后生,一来则保得住将军身体,二来也可为咱大燕多培养些将才。”
闻罢此话,卢丞相上前道:“回大王,犬子卢晔文武双全,平素对行兵打仗之事颇感兴趣,且近年来一直于各地游走,对周国人文地形颇为熟悉,此番派他前去领军颇为合益。”
此时,慕容元徽亦上前道:“犬子不才,但自幼习武,又熟读兵法之书,此番或许可担重任。”
班念烈亦启奏道:“臣义子班雎于府中养练多年,今番大可一用。”
待众臣言罢,高越沉思片刻,方才道:“众卿所举荐之人皆为有能者,只是领军援边,抵御赵敌是乃大事,不可有半点含糊,对于究竟该派谁人作主帅,还得再行商议一番才可。”
“三位所举荐之人皆为国之栋梁,想必大王定是难以抉择,既是如此,不如冒雪于皇城郊外举办一场比武大会,考验三人骑、射、武、谋等技艺,让最终得胜者挂帅领军,岂不公平?”楚轲道。
众臣闻之,颇觉有理,便不再多议,立于殿上的高越亦暗沉了心气。
寒风呼啸,长街之上,笼灯幽闪。慕容府邸,一派安宁祥和之象,廊下,唯见一小厮端着汤饭往正房行去,董萼静候于前,瞧那小厮来方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饭菜,自个儿稳端着往庭院去。庭院那处四下燃着灯火,微光中依稀可见剑影飘忽,董萼于廊外闻见那剑声仍未止,不禁摇头轻叹,而后越廊入院将饭菜搁置于小亭,此时,她静瞧着那于院中雪地里温习剑术的男子,思绪万千,自午时闻得边关战乱、大王欲办比武大会选将前去帮援的消息,他便闭门不出,舞剑于庭,一刻也未曾歇,她想他所想,奈何又恐前线危险忧他安危,却也了他心性,知他抱负,因而矛盾万分,不忍搅扰,只得静守在侧。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剑声猛止,董萼方才回神,见慕容昌胤挽罢剑正朝自个儿走来,便起身相迎。
“我方才见你呆坐于此甚久,动也未动一下,可是有心事?”慕容昌胤道。
董萼未答,只低垂着眼眸不去瞧他,且拿来毛巾给他拭汗。
闻她不语,慕容昌胤低头瞧看其神情,却见她低眉顺目,容色平静,丝毫瞧看不出个什么,方一把将她拭汗的手轻握,浅声问道:“我在问你话呢,你为何不答?”
“你方才不是一心练剑么,竟还有心思留意我?”董萼抬眸,打趣儿道。
“纵然练剑专注,可自我进了这院子你便一直于一旁候着,我能感觉的到。”慕容昌胤道,“方才你一直在想什么呢?”
“援边御赵·······你可是想去?”思虑片刻,董萼开口道。
见她问这,慕容昌胤道:“我爹当朝举荐了我,想必定是希望此次我能凭此有一番作为,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我能多懂些仕途经济,能为朝廷效力,于这些,我虽然不喜欢,可既然已经入朝为官,那就必须得为大王马首是瞻,这是其一,现朝中班夫子并卢丞相为两党,此番卢丞相举荐其子,想必是欲让大王重用之以巩固自个儿在朝中的地位,因此夫子与我爹才相继举荐来弹压,这是其二,其三,你是知道的,我生性桀骜,从不服输,此次大王为选将领要于城郊办比武大会,我自然要全力以赴,遂······董萼,御边援赵,我需得去。”
听闻此话,董萼一时忧喜交加,忧的是两人新婚不久,竟要别离;喜的是她庆幸自个儿眼力不错,所托付之人看似轻狂桀骜,实则却是这般的心怀天下,勇于担当,这两种情绪交织心头,细细思量,竟是喜多于忧。念及此,董萼将汤盛给他,道:“既是如此,你且放心的去罢。”
接过她递来的汤饭,慕容昌胤坐于石案,瞧着眼前的女子,见她神色若常,眉宇舒淡,气韵较之前平和从容了些许,似才念起她早已成为自个儿的妻,想到近来自个儿早出晚归纵然成家也丝毫未改从前行事作风不禁一时惭愧,只放下碗筷,拉董萼坐下,瞧着她道:“董萼,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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