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等贤王妃起来时,叶银霜才被放回去。
回去之后,她的膝盖已经乌青肿起来,伸都伸不直。
叶银霜一直在掉眼泪,滇妈妈和婢子给她按揉热敷,一边宽慰着。
菊芋提着水桶从屋后的墙院路过,听着一墙之隔隐隐传出来的哭声,只觉得心情舒畅。
姐姐,坏人再遭报应了。
叶银禾清晨起来,洗漱用过早膳时,刘伯又过来了,没有婢子仆妇在才敢将新取回来的信件递过去。
“王爷又来信了。”刘伯笑说着,说道:“王爷真是念着王妃您啊。”
叶银禾只笑了笑,拆了封蜡取出里面厚厚一沓的信件,果然有一张还是画作,但不再是黑白灰,而是有颜色的彩墨画,彩墨的山水画作边上一角还有题字。
曰:锦书难托思卿意,画中付尽千千情。
叶银禾细细的看着这两句,心头微悸。
信件展开,便是熟悉的开头。
挚爱吾妻: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阔别两月有余,得卿卿来信不甚欢喜……
叶银禾将信看了两遍,又对着画作瞧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收起来藏在暗格里。
展纸,提笔沾墨,回信。
——
对于京中贵女在书塾欺负人的事情不胫而走,且在短短三日之内愈演愈烈。
由一开始的谣传不知哪家的姑娘,到最后统一口径,并明确的指定是叶尚书府的嫡女。
礼部尚书叶淮北的嫡女有两个,长女是先夫人所出,次女是继室所出。
“是那个继室出的,你们只怕不知道,那先头出的连自个儿的长姐都欺负,到底是出生就没了亲娘,这后娘有几个是好的。”
“自己的亲姐姐都欺负?那她的爹不管吗?”
“先夫人生的,没娘疼的小可怜又岂会得父亲的疼爱?你也是多想了。”
“那名声不显的叶家长女还是因为换亲,骤然做了秦王妃才叫我们知道,你们想想,这小姑娘以前能过得好的?”
各家都在议论,自然,去上早朝的官员也是知道的。
有跟叶淮北关系稍好的就上前,告诉他此事。
“若是个误会,叶大人可一定要尽快澄清才是。”
叶淮北却如遭雷击,愣愣半晌才拉住人:“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啊?
“就这两三日传开的,听说是从陈家那边传出来的……”
陈家,他继室的一个庶妹嫁的就是姓陈。
叶淮北这一个早朝上的恍惚,下朝之后便匆匆离开,一路上都是同僚异样的眼神叫他如芒在背。
回到府中,叶淮北进了屋门就扯着方氏质问:“京中的谣言到底怎么回事?”
方氏被抓得手臂生疼,再看屋里都吓到的婢子和嬷嬷,说道:“老爷,您冷静些听我说。”
“说什么?今日我才知道银霜竟然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你知道早朝上多少人议论我吗?方玉颖,我把整个家都放心的交给你,可你看看你是怎么教导孩子的?你看看你都教出来个什么东西?”
叶淮北憋的一肚子火气无处宣泄,将方氏重重的推倒,回头喝道:“滚出去。”
婢子吓得一施礼都退出去了,嬷嬷试图留下来,怕叶淮北气头上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滚。”叶淮北又一声。
方氏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对嬷嬷打了个眼色,嬷嬷这才施礼出去。
方氏泪水满眶,一手捂着胸口极其伤心的看着叶淮北。
“老爷,我们到底是夫妻多年,您竟然这样不信任我?银霜是你的女儿,她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你也是清楚的。是,之前那件事情是霜儿做的不对,可这些也不全然都是她的错,秦王一直昏迷不醒,成安郡王又如此强迫她这才只能换亲的不是吗。”方氏说着,泪水不断的流下来,她委屈至极的说:“你是霜儿的父亲,难道不是盼着她更好吗?”
“她现在好吗?你自己出去听听,听听外面都是怎么说我们的?”
叶淮北满肚子的火气,对方氏的哭泣没有多少心软,只有说不清的愤怒。
他的官位如今是还稳定,可没有谁的官位是一直稳如泰山的,多少人盯着他这个尚书之位就想着把他拉下来然后顶上。
他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维持自己的官职体面,可他的妻女是怎么做的?
蠢货,真是蠢货。
“老爷,霜儿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些都是姑娘家的气恼胡言乱语。”方氏去抓叶淮北的手。
叶淮北甩开她:“没做?那你让她想办法澄清这些事,若是解决不了此事,我就解决了你。”
叶淮北指着方氏,以前的那些郎情妾意,以前的那些温柔疼爱一下全都碎了,只剩下愤怒,嫌弃,憎恶。
就因为,就因为外面的那些谣言吗?
方氏心都碎了,看着叶淮北离开,还试图去留他。
可叶淮北还是走了,去了妾室那儿。
嬷嬷听着哭声进来安慰。
方氏捂着胸口说:“我这十多年对他满心满眼都是情啊,这些情他如今是半点也没有了,如此弃如敝履吗?”
嬷嬷说:“夫人,老爷只是气头上,此事只要解决了便无碍。”
“如何解决?”方氏质问。
嬷嬷略一思虑,说道:“找大姑娘,谣传里不是说大姑娘被二姑娘欺负吗?若是大姑娘出来否认不是,这谣言便能不攻自破。”
方氏:“……”
是啊,如此简单的方法她怎么没想到。
只要叶银禾出来澄清,并表示与霜儿姊妹情深,陈雨薇的那些话便都是假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方氏立刻道:“快,更衣梳洗,去秦王府。”
半个时辰之后,叶家的马车来到秦王府的门口。
嬷嬷扶着方氏登门。
“不巧,王妃出门去了。”
方氏一愣,问道:“银禾可有说何时回来?”
“这个小的不知,夫人还是改日再来吧。”门房说道。
改日,这时间拖得越久越是不好,方氏就说道:“我是王妃的母亲,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王妃说,让我们进屋等吧?”
这是,门内刘伯走了出来,他对方氏揖礼,说道:“叶夫人,王妃恐要很晚才归来,叶夫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晚点没事,我们可以等。”方氏不死心。
看她坚持,刘伯才说:“那只能随叶夫人了。”
刘伯把人请到南房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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