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好一个歆贵人
太子甩开万福，爬起来扯开身上脏乱的衣裳，狠狠甩到地上，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进肚子，混乱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
被扛着回来的路上，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皇阿玛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会再想：自己是太子，那就是国本，废黜太子可是天大的事情，皇阿玛要废了自己就得有像样的理由才行！今天这件事情是万万不可能拿出来说的，那是丢了皇阿玛自己的脸面。没有理由朝臣们就会闹翻天，别看皇阿玛在朝上说一不二，那些老学究们是为国可以撞死在金銮殿上的。
太子这样想着气息更平顺了，这才能椅子上坐下，他的手开始发抖，腿脚也止不住的乱抖。“殿下？”书房外面太子妃的声音传来。
万福看太子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赶紧爬起来开门，太子妃一眼看到太子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反手关上门，对万福喝道：“狗奴才，殿下怎么了？”
万福腿一软跪了下来，偷眼看太子还是那个样子，硬着头皮把事情都说了，如今毓庆宫是死是活且不可知，可是太子不好了，太子妃也得不了好，不如让太子妃想想办法。
太子妃一听脑子都要炸了，半天才站稳了，若手上有刀，恨不得把太子剁碎了喂狗，眼下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女儿还没出嫁，大哥还在京城里，石家还需要时间，她得想办法！
她从小就有主意，跟着父亲石炳文身边也学会了处变不惊，细细把事情捋一遍，各方势力考虑一番，得出的结论是：太子暂时死不了。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关键还要看皇阿玛是把事情闹出来还是按下去？依她对康熙的了解，这件事八成会被按下去，用这样的脏事弄死太子，康熙也是一身臊；可是，哪个男人能忍被戴了绿帽子？就算康熙能忍，也怕这时候受什么刺激，到时不管不顾的收拾太子谁又能拦得住？
太子妃突然问万福：“太子是怎么被带走的？又是怎么回毓庆宫的？”
万福也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废殿里，被装黑布袋里扛走的，回宫？应该是被蒙面人悄悄送回来的。奴才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地上的布袋、麻绳、麻核都还没收拾呢。
太子妃看了一样地上的东西，长出了一口气，对着还在神游的太子喝道：“胤礽！”
太子一个激灵醒过神，没反应过来太子妃叫了他的名讳，眼神有些呆呆的。
太子妃冷冷的问：“皇阿玛可跟你说了什么？”太子喏喏半天才说：“嗯嗯，让我待在毓庆宫里。”
太子妃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明天要是皇阿玛召见你便去，若是不召见你不许出宫门。是死是活就看明天了。”
隔日，宫女发现歆贵人和贴身宫女双双自缢，事情报到佟贵妃这里，她手里的茶碗一歪，茶水泼了一身，大宫女赶紧服侍她进内室，佟贵妃颤抖着手，半天没法解开衣裳的盘扣。
大宫女奇怪的问：“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奴才传太医来？”
佟贵妃拽住宫女的手，“不许去，不许去，我没事，没事……”
大宫女疑惑不解的看着主子，半天佟贵妃终于平静下来，准备差遣太监去乾清宫，想想不过掩耳盗铃，她也算牵扯到事情里了，人命而已，她在这宫里不是没见过。穿戴好，传了撵，一路她手心都在冒汗，等看到乾清宫的院墙，她突然冷静下来，抽帕子擦了手心的汗，见到康熙，低着头把事情报上去。
康熙攥紧拳头背过手，一脚踢翻了椅子，怒道：“好一个歆贵人，好一个钮钴禄氏，好一个禄杰，既然不想活了就都不要活了。传旨：钮钴禄氏，褫夺封号，暴尸荒野。钮钴禄氏全家流放宁古塔。禄杰管教不利，不当人臣，削去其功名，永不录用。”
佟贵妃心里一抖，她私下查看了各处，也没听说哪个侍卫、宫人没了，那跟歆贵人通奸的人是谁呢？她谁也不敢问，知道首尾的几个心腹也严令闭嘴。
后面三天，太子都称病没参加早朝，佟贵妃的心又拎起来了，怀疑是太子，又怕真是太子，叫太子妃来问病情。
太子妃也没想到歆贵人这么快就死了，那个笑起来如花的女子，转眼就没了，心里害怕，手脚都哆嗦的停不住。转念又暗暗庆幸毓庆宫暂时安全了。佟贵妃叫她问话，她不敢怠慢，仔细画了妆才去承乾宫。
佟贵妃看太子妃依旧不慌不忙，行止有度，立刻觉得自己多虑了，问了太子吃用和太医怎么说的，就放人回去了。
太子妃回到自己住处才吐出一口气，佟贵妃明显是在试探，这也说明她不知道是太子在跟歆贵人通奸，佟贵妃作为宫里地位最高的妃子，也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如果她都不知道，那别人更不会知道了。想通了这些，她才松了一口气，也能吃下东西了，也有心思跟三格格聊天了。
胤禛连着三天没见到太子上朝，皇上只说是病了，他是一点都不信。歆贵人自戕，钮钴禄氏被流放宁古塔，禄杰被斥“不当人臣”，又夺了功名，好歹能保下一条命。说到底皇阿玛老了，心软了，若是早十年，这些狗才是一个都别想活。齐虹请安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钮钴禄氏全家被流放，不管是老态龙钟、头发雪白的老妇，还是襁褓中的婴儿，钮钴禄氏一百多口，在差役的驱赶下一步一步往城外去。
“天气越来越冷，从京城到宁古塔四千多里路，这一家老小如何能挨得过去？只怕出不了河北。”当年电视剧里就一句流放宁古塔，到了这里齐虹才知道宁古塔有多远，这都要犯人一步步走过去。
胤禛闭着眼睛握住她的手，虽然钮钴禄氏死有余辜，这一府的老弱既然受钮钴禄家供养，自然也要承担钮钴禄家的苦难。“明年开春才会出发。现在走差役也是受不了的。”
齐虹放下帘子，握紧他的手，靠在他的肩头，胤禛知道她是害怕了，搂住她说：“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万万不会发生的。”上一世那样艰难都熬过来了，重活一回更不可能败了。
齐虹自然知道胤禛会赢，她就是打心底发寒，歆贵人她也见过一两次，是一个娇嫩如花的女子，如今说没就没了，母家也被牵连流放，人命在这个时代是如此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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