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悲情英雄
燕云缺来到了山脚下，仰头看向山巅晶莹雪白的百灵之花，微微吸了口气，举步登山。
梵仙、铁公鸡、龙马、虚空守卫都无比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轰隆！
燕云缺登山了，踏上山道的瞬间，那座山上虚空猛烈变幻，无尽的虚空乱流宛若惊世洪涛滚滚奔涌，如巨浪般向他席卷而来。
“公子小心！”
梵仙吓得花容失色，手心都紧张得满是汗水。
燕云缺微微止步，身体不动如山，密密麻麻的虚空符文将身体包裹，那洪流席卷到他面前触碰到那些符文时，突然分流，向着两旁奔流而去。
呼！
梵仙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苍白的容颜上展露出了一缕笑容。
铁公鸡、龙马、虚空守卫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其实燕云缺自己也有些紧张，毕竟他对自己领悟的虚空法则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觉得山上汇集的虚空法则是由虚空至尊的道韵衍生而出，他使用的是虚空至尊的法则，两者本是同源，应该不会遭受到太强的排斥。
现在他终于放心了，登山的脚步也稍微加快了些许，就这样一步一步登上山巅，无尽的洪流宛若雪山崩塌，滚滚而来，但最终触及到他身前的符文，全都向着两侧而去了。
“吭！”一条条粗大的龙气围绕着山体穿梭，时而扬起龙头，对着山巅的百灵之花喷吐龙气，而后百灵之花将那些龙气全部吸收。
百灵之花通体雪白，花瓣晶莹剔透，溢出浓郁精纯的百灵之气。
燕云缺只是微微吸了一口，便感觉到神清气爽，通体舒泰，仿佛一生的浊气都被洗涤了个干净净，无瑕无垢。
他来到百灵之花前，在绽放的花朵之中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身穿雪白的公主裙，闭着眼睛安详地躺在里面，圆圆的小脸蛋，红彤彤的跟苹果似的，嫩嫩的嘴唇，精致的小鼻子，弯弯的睫毛，粉雕玉琢，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这就是馨儿的肉身，他的父亲以百灵之力为她塑造的肉身……”
燕云缺看着画中的小女孩，心中宽慰。可怜的馨儿，命运多舛，小小年纪便遭受非人的折磨，万古后的今天，她终于能复活了。
“馨儿，这就是你的肉身，里面还有你的真魂。”
他将馨儿从青莲里面接了出来。
“谢谢大哥哥，馨儿谢谢大哥哥！”
馨儿看到自己的肉身，感应到真魂的召唤，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面涌现泪光，对着燕云缺深深鞠了一躬。
“馨儿不要这样，大哥哥答应了你娘亲要照顾你，护你周全，这是大哥哥应该做的。”
燕云缺有些心酸，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去吧，跟你的真魂融合。”
“嗯！”
她点了点头，破涕为笑，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化为一缕光没入了肉身之中。
燕云缺就看到她的肉身突然爆发出旺盛无比的百灵之气，通体都在流淌百灵之光，浓烈的生命之气弥漫开来，沉睡的生机被唤醒了，正在慢慢复苏。
“岁月悠长，时光漫漫，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等到你了，有缘人……”
就在馨儿的肉身逐步复苏的过程中，一个璀璨的百灵符号从她的身体里面飞了出来，在空中化为一个英武的青年男子，看上去只有三十上下，阳刚俊美，带着威严之气。
“你是……”燕云缺只是微微一惊便冷静了下来，看到眼前这个男子的眉宇之间与馨儿有几分相似，当即说道：“你就是馨儿的父亲，百灵族的族长？”
“少年人，感谢你拯救我们百灵族最后的血脉，馨儿这孩子一生短暂，却遭遇悲惨……”男子坚毅深邃的眼神突然有些颤动，似有泪光浮现：“当年我便预知了可能会有这么一场劫难，可为了抵御黑暗，我还是离去了，带走了族中所有的强者，只留下馨儿的母亲保护族人。可她一个人怎能抵挡敌人全族强者，最终被围攻，重伤至修为尽失，临死之前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折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恨我……”
“灵叔，她没有恨你，我在百灵族的村子看到了她的执念，她提及你的时候目光很温柔，带着思念，还有对过去的怀念，或许在她的心里，你永远是她的骄傲。”
“韵儿……”
馨儿的父亲情绪突然失控，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燕云缺心里一酸，这个男子，能与九尊并肩的无敌强者，有着举族征战黑暗的勇气，不惧生死，一生恐怕都没有流过眼泪，此时却瞬间痛哭，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这种感觉或许是任何人都难以明白的。
他静静不说话，让馨儿的父亲尽情宣泄心中的悲伤，自己也莫名的跟着感到悲伤，更替他们百灵族感到悲愤。
那么强大的族群啊，为了苍生万灵举族征战黑暗，结果族群惨遭灭族时却没有人站出来制止！
“少年人，让你见笑了，我一生要强，不知眼泪为何物，今日方才明白，眼泪的滋味竟是这种悲伤悔恨的味道。如果时光能倒流，或许我会作出不同的选择……”馨儿的父亲叹息了一声：“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无敌至尊……”
“灵叔，韵姨的执念之魂虽然消散了，但以你的手段回去还能帮她重聚，你应该还能再见她一面，而且你们百灵族不是难以磨灭吗？或许韵姨当年也留下了后手，还能轮回再现呢？”
“你说的对，我还能见韵儿一面！只是韵儿想要轮回，希望渺茫。当年那些敌人对我们百灵族太了解，怕是不会给她留下轮回的希望……”
“当年那些到底是什么人？”馨儿的父亲摇了摇头：“太遥远了，那个家族至今是否尚存于世还是两说，如果馨儿能成长到某个高度，关于那个家族的事情，她会记起来，你若跟他一起，自然也会知晓。我在这里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灵叔你说。”
燕云缺没有犹豫，他早已答应了馨儿的母亲要为她护道，想来馨儿的父亲要说的也是跟馨儿有关。
“馨儿年幼，她的百灵之体也会为她带来无穷的祸患，我们这种体质，尤其是女子，会遭世人觊觎，所以请你好好照顾她，保护她！你的天资很强，强到令我都觉得难以置信。我一生见过各种惊才绝艳者，但如你这般在圣者境便在挣断五条枷锁的人，却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
“你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但也会遭人嫉妒，甚至遭‘天道’嫉妒，所以你往后还要多加提防。再惊艳的天赋，在成长的路上倒下了，也只是一抔黄土罢了。”
“馨儿这一生若跟着你，我可安心。请你照顾她，不要让她再遭受曾经那悲惨的境遇，你能答应吗？”
“好！”燕云缺看着百灵之花里面正在复苏的馨儿，道：“灵叔你放心，只要我燕云缺还活着，就不会让人动馨儿一根头发！”
“有你这份承诺，我便安心了。”馨儿的父亲点了点头，一指点在燕云缺眉心上，道：“我将生字诀的感悟传授予你，还有我百灵族最强功法《百灵斩仙诀》，将来馨儿还得劳烦你多多照顾。”
燕云缺只觉得海量的信息涌入灵魂识海，一个无敌至尊对生字诀的感悟与经验，对《百灵斩仙诀》的感悟与修炼经验，以及这种功法的诠释与注解等信息，挤满了他的脑海。
“好霸道的《百灵斩仙诀》！”“我族最强功法，完整篇，自然霸道，纵使对比九尊功法也只强不弱，对你会有不小的帮助。”
“灵叔，黑暗究竟是什么，它们为什么会终结每个纪元？亘古以来，无数的盖世人杰，为何都难以真正平息黑暗？每次黑暗洪流淹没世间，生灵涂炭，却刻意留下希望，一个新的纪元又重新开启，这究竟是为什么？既然黑暗那么强大，为何不干脆彻底的灭世？”
“黑暗究竟是什么，他们的源头在哪里，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源头在哪里。亘古以来无数的强者都在寻找这个答案，想要斩尽源头，皆以失败告终，甚至在极其古老时代，有无上天帝追寻黑暗的源头，结果却一去不返，生死未知……”
无上天帝？难道说的是泠仙的父亲叶天帝？
“根据历代至尊们的推测，黑暗没有彻底灭世，或许是刻意留下种子，他们需要万灵繁衍生息，然后在每个纪元最璀璨的时代发起黑暗动乱，汲取黑暗之力，壮大自身。”
“汲取黑暗之力？从什么地方汲取黑暗之力？”
“人心，世间万灵，形色各异，有人心中光明，有人心中黑暗，而这种黑暗之力，或许就是黑暗洪流的发动者们需要的力量……”
燕云缺怔了怔，突然感觉有些讽刺：“这么说，世间万灵是自己在毁灭自己，如果人人能洗净心中黑暗，那么自然就没有了黑暗动乱了。当然，这根本不可能，人性本来就复杂，怎么可能都是光明的……”
“这只是历代至尊们的推测，也不能说一定就是。黑暗的源头，发动黑暗的真正原因，只有在最终的那个璀璨时代才能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馨儿的父亲溺爱而愧疚地看着花中的馨儿，轻轻抚摸她的脸蛋，低声道：“馨儿，父亲就要离开了，要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以后你在世间能依靠的只有你的大哥哥，你要好好听他的话。父亲我……对不起你……”
一滴眼泪落在馨儿的脸上，馨儿父亲的灵魂印记渐渐散成光雨，而后聚成一束，破开虚空，消失在了山巅。
燕云缺叹了叹，他知道馨儿的父亲是回古村去见馨儿的母亲了。
这是一个悲情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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