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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到了会场,何东林将李望轻轻地放在玉华跟前,玉华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后,马上又低下了头,和保长婆陆凤一样的垂着头站在主席台下,见玉华站定,钱义孝、夏菊夫妇气呼呼兴冲冲的走上前来,将一块写着“伪家属”的木牌递给了玉华,视意玉华挂在颈脖上,不懂事的小胜男见娘的胸前挂上的木牌,先前是抓头发,抠扣子的小手转在这牌子上来抠玩着。

关班长用那双铜铃似的眼睛朝会场的人们打量后,小声的问易排长与大富道:“差不多了,可以开会了吧”?易排长、大富一齐地点点头,关班长于是站了进来,声音激昂的讲道:“乡亲们,今天我们工作组根据群众反映,揪出了一条藏在你们五里沟很隐蔽的毒蛇,叫李大智,此人以货郎担作掩护,在我们三道河子周围专给反动民团头子蒋团总搜集情报,通风报信,害得我们五里沟几位乡亲白丢了性命,现在请被害人的家属揭发、控诉”。

孙老么扶着孙福的娘杨二婶走上前来,她指着陆凤仙道:“陆老婆子你记不记得我到你家借米,你不借也就算了,反倒唤出你家大狗来咬我”。陆凤自知理亏,忙点头应承道:“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杨二婶又数落道:“那年冬天我到你家求你把你儿子穿旧,不要的衣服送给我两件让我家孙福过冬穿,当时我儿子都冻病了,你不但不同情,不给,还故意当着我的面,把那旧衣服给烧了”,陆凤仙只得点了点头应道:“记得,是我不该,不该这么狠心肠”。一旁的孙老么气愤将陆凤仙往地下压了压,喝道:“给我把头低下去”,就听三哥孙老三咳嗽了一声,三哥目光不住给自己示意整玉华,孙老么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扯杨婶道:“二嫂,这保长婆陆凤仙干的这些借油米的小事先不提了,而李大智才是害死孙禄的主要凶手”,孙老么一边说着,一边将杨婶拉到玉华跟前冲着玉华大喝道:“俞玉华,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男人跑了女人顶罪还孙禄命来”。经孙老么这一声大吼,玉华怀中的胜男和脚边的李望都吓得大哭进来,见胜男和李望大哭,杨婶不知所措的呆呆地站在那,把临上台前孙老么教给的说词统统忘记了,孙老么见二嫂不吭声,一时也无策,双眼看像三哥求助,只见三哥的目光从李大富那收回。

白发吴婶急急的走到孙老二身边,诚恳地对孙老二说道:“老二我们都这把年龄了,不讲德性讲良心,二子出事时,大智走好长时间了,八杆子打不到一起,老二,别拿这个说事,就算有那个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可怜玉华她拖儿带女的”,孙老二对孙老三这么整玉华本就觉得反感,此刻听白发吴婶这么一劝,也不由自主的头了头点走上台去,拉起自家婆娘杨二婶道:“别在这瞎说乱讲了,二子出事时她家大智早就不在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别站这里,有闲功夫回家干活去,家里一大堆事等着干呢”,说罢,连扯带拉的把杨婶拉下台来。

孙老么没料到半路跑出个程咬来,把他的如意算盘弄杂了,见二哥硬生生把二嫂拉走,回头看看三哥,三哥不住的朝钱义孝嗽嘴,就见钱义孝和他媳妇夏菊满脸怒气的走上台来,夫妇二人此刻如凶神恶煞说道:“李大智,还我大哥命来,还我大哥一个家来”,夏菊指着玉华吼道:“俞玉华,当年若不是你男人李大智给蒋飞虎报信,说我家大哥结婚日期,蒋飞虎又没长千里眼,没长顺风耳,他是怎么得知的呀,就是李大智拿了蒋飞虎的好处,赏钱还不是交给你俞玉华了,如今他李大智该受的批斗就由你俞玉华来承受”,夏菊一幅义愤填膺的说词,让玉华无可辩驳,也不给机会解释。抱着抽泣的胜男,默默的低下了头,钱义孝回想起大哥的经历,又悲又怒忍不住就重重打了玉华一个耳光,“你这个汉奸的女人,老老实实的把头给我低下点”,打完骂完后,钱义孝用两眼去看孙老三,希望看到他赞赏的目光,孙老三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台上的李大富,目光透着疑惑。这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被针刺的疼痛,他低下头看去,原来是李望,见他打了娘亲,就扑在钱义孝的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钱义孝不由大怒,提起脚来朝李望瑞去:“你个小王八患子”,玉华见钱义孝在打儿子,她急忙的扑倒义孝的脚边:“义孝兄弟,小孩子不懂事,是我没看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出气,就打我吧”,说完说抱紧李望,心痛儿子低下头哭泣起来,胜男见哥哥跟娘亲都在哭,更哇哇大哭起来了。

见些情景,易排长坐位上站起来说道:“钱义孝同志,你怎么就忍心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呢,他也没错,我们是控诉他父亲的罪行,不能这么对待小孩子呀”。钱义孝反驳道:“易排长,当年他父亲怎么不人情?”钱义孝同志,我说的是现在,我们是共产党,与历朝历代的统治都最大区别是,一个人犯罪一个顶,不搞那些牵连家人、株连九族的刑法”,钱义孝看见工作组长,对自己的表现不但不表扬还当着全村人的面批评,心中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便指望能说会道的的孙老三能替自己说个公道话,孙老三却一劲的暗示他下台来,钱义孝气呼呼地将脸扭到一旁,也不理会脚边的玉华母子。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清脆地响在离会场不远观音崖方向,易排长、关班长、何东林也都听到了,仁人同一反应抽出腰间的枪,拨腿朝枪响的方向冲去,易排长不住的回头对主席台上的大富和钱顺来说道:“会就开到这里散了,你们带领农协队员火速赶到现场,其余都散了回家去”,大家看着场景不妙,都纷纷散场回家了。

五里沟大多数男人都是农会队员,听见会长的发话,如蜂群随王一般紧跟在工作组和大富顺来身后,也有些好奇女人们三五作伴跟着看热闹,都朝刚响枪方向跑去,热热闹闹的会场一下都清静了,低着头的陆凤仙看此情景,忙起身一溜烟回家去了,就只剩下白发吴婶和玉华,白发吴婶擦拭着玉华脸上的泪水。

呼呼的小北风在这人走尽了的会场吼着、咆哮着,听着它那呼呼的声音,就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玉华在白发吴婶相伴下朝家走去,玉华只觉得这倒春寒的冷风从头顶的天灵盖住下渗入,从脚底的涌穴往上升来,这浑身是冷冰冰的,一颗心更加的凉,她止不住的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易排长三人如旋风般来到观音崖,见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身着国民党服装,以观音崖的石壁作扶,立在那里在,一股殷红的鲜血,从那人的太阳穴涌出,已浸满全身武装,此时,他两眼紧闭,垂下的右手握着枪杆,左手拿着几张纸,看此情景,三人同时走向前去,那人脚边竟有套民装,易排长首先是前下了那人手中的枪,并说道:“关班长,看看他手上的纸上写的是什么,何东林检查地下的衣服,和他身上的衣服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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