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才悠悠的讲。
“有一个姓冯的姑娘，在赵城里当服务员的。
你弟弟瞧着人家漂亮，就用拍花子的手段，把那姑娘拍回来了。
姑娘性格挺烈，挨了几次打。不过因为模样好看，恁弟心疼她，所以没舍得下死手。
那姑娘挺机灵的，从咱们家跑了出去，一路跑到山下。紧接着就去报了警。
听人家公安人员说。咱们黄秋沟一直都是公安人员，这几年重点打击的对象。正好趁着姑娘报警的由头，好多巡逻车都冲上了山。
那个姓冯的姑娘一跑，你弟心里面仿佛就明白了啥事，自己也溜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那些公安人员找不到你弟，天天来咱家询问。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啥情况。更不知道他跑去了哪，应该就是进山了吧。
至于他今天死了，到底咋死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娘说话冷冰冰的。没什么语气，仿佛对弟弟也没有太多的母子感情。
我们这边正说着，忽然就有公安人员上了门。
为首的公安人员是一个40多岁的大哥。身上穿着厚厚的深蓝色棉制服。他身后还跟着两个30出头的年轻警员。一进门就开始盘问。
“薛宝秀，你儿子死了，你知道吗？”为首的警员问。
我妈盘着腿，坐在炕上。
“知道！早上出去看热闹，看到了。”
老警员又说。
“之前就让你配合我们警方调查，把你儿子交出来。你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配合。现在他死了。后悔了吧？”
我妈还是冷着一张脸，脸上没什么情绪。
“我说过，我啥都不晓得。我配合个啥嘛？
你们不就是要找孙耀祖吗？现在他的尸体都在你们的手里，你们还过来找我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表情太过冷淡，就连她说话都是如此的冰冷。有一个小警员，抻着脑袋大声喊道。
“你儿子是被人杀的。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不着急啊？
薛宝秀，你得配合我们调查呀！”
我妈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的说。
“配合啥？俺啥都不知道，你让俺配合啥嘛？
孙耀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死。”
这时，那几个警察同志忽然注意到月牙和我。
为首的警察同志指着我们问娘。
“薛宝秀。这两个人是谁？”
月牙直接开口。
“我是孙家的女儿。这位是我朋友。我们刚从外地回来。”
“刚从外地回来？”那警察突然眯起眼睛。非要带着我们去调查。
娘看到这样的情况，立刻从炕上下地。她的左腿残疾。却拼命扯着月牙和我的手臂。
“哎呀呀！我闺女昨天晚上才回来的！她知道个啥嘛！
我闺女都离开黄秋沟半年了！整个村里的人谁都知道。
还有这个，这是个外人嘛！你们调查他们干啥？”娘的情绪莫名有点激动。
为首的警察说。
“总之，孙耀祖是被人杀害的。根据法医鉴定显示。他死在前天夜晚。
所以，跟孙耀祖有关联的人，我们都要找过去问话。”
那警察如此的讲道，然后转过身对着我和月牙说。
“麻烦你们了，跟我们走一趟吧。配合我们做一些调查。”
听到这样的情况，我也轻轻点点头。
因为在黄秋沟里根本就没有公安局。这些公安人员驻扎的地方就是那个村小学。
我和月牙被几个公安同志带到了村小学。然后要分开询问。
他们不过是问了我一些最基础的问题。
姓名，年龄，身份证件。为什么来到黄秋沟？什么时候上的山？有何人证明？
我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证交上。如实说，自己是黑水市的人。陪着月牙一起回山。
至于我的身份。我只说是个个体户，小老板。跟月牙的关系就是普通朋友。昨天晚上上的山，一行4个人。直接住进了村长黄大宝的家中。
询问完我这些情况之后，警察人员并没有放我走。大约又给我扣押了两三个小时。
估计是他们找到了村长黄大宝，了解了相应的情况。证实我说的没有假话之后。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把我和月牙放回去。
刚刚回到黄大宝家，陈文彬和三叔一直在院儿内等我们。
我们前脚刚进屋，后脚黄大宝突然从外面跑进来。
“唉呀呀！又死人喽！又死人喽！”
黄大宝大声叫嚷着。
我好信儿的询问。
“又死人了，死的是谁？怎么一回事啊？”
黄大宝悠悠的讲。
“还是早晨发现尸体的那地方。死的是康老乐。也是我们村子里的。
那康老乐的死相，跟耀祖的一模一样。浑身被抓的哟！少皮无毛的。喉咙眼那也是被人咬的断了半截。
哎呀呀！骇人呀，真是骇人呀。”
黄大宝几句话，把我们搞得无比疑惑。
我们立刻跟着黄大宝，一起去早晨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热闹。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位置。那里同样围满了村子里的无数百姓。
只不过，这一次躺在地上的尸体。从一个20岁的年轻人，变成了40多岁的中年人。
那个康老乐长得蛮丑的。个头不高，有点驼背。头上没有几根头发。干瘦细长脸儿，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厚大衣。大衣上也满是血道子。
他的死相，几乎跟孙耀祖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是被同一个人或者同一条猛兽给害死的。
我转过身询问黄大宝。
“这个康老乐，也是逃跑的人员吗？”
黄大宝摇摇头。
“他可没跑。人家家里娃娃都十几岁喽！
说实话，老康家的女人，也是在山下面弄上来的。
但是那女人上山小20年的时间。前前后后给康老乐生了4个娃。康老乐对她还蛮好的，也没怎么打过，也没怎么骂过。
半个月之前。警察带走了好多妇女同胞，康老乐的婆娘是死活不肯走的。
人家婆娘说了，自己在山上生活的也蛮好。还有娃娃在，自己不走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听到黄大宝的给我们一番解释，我们才明白。
这个康老乐早在十几年前就弄了一个女人上山。那个女人原本也是个贫苦山村里的女人，来到赵城打工的。女人性格很柔软，模样也蛮漂亮。
康老乐把女人弄回家后，那女人很识趣，不逃跑也不绝食。踏踏实实的认命，跟康老乐好好过日子。
因此，那女人在山上这些年没有受到过半点委屈。并且她肚皮也争气，上山没几个月就怀孕，转过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紧接着，三年抱俩，四年抱三，上山这些年整整生了四个。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康老乐心里美极了，儿女双全。
康家那个婆娘，甚至能够上桌子吃饭的。不止如此，她还是胳膊腿儿健全。在康家混的蛮有地位。
因为这件事儿时间太长。那婆娘又向着自己的老头。一口咬定，说自己当初是自愿上山。又说现在，老公对自己也好，儿女也孝顺。那女人是死活不肯下山，不肯回家的。
终归，还是因为这女人本身就家庭贫困。听说她在家里的待遇，还不及在山沟沟里。父母无依，兄弟姐妹也不好相处。
因此，那女人反倒把山上当成了救赎。
可即便这样。不知为何，康老六原本在家里安安生生的干活种地。每天下午1点，也要去小学堂接受法律学习。
据说，今天上午发现孙耀祖的尸体的时候，康老乐还出来看过热闹。
紧接着就到了下午1:00，康老乐跟自己家的婆娘说。说要去学堂学习。结果这康老乐一出门，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而学堂那一头，自然也没有发现康老乐的身影。等村里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这个路口的边缘。
就在此时，我们突然看到一个浑身邋里邋遢的中年妇女。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突然冲进人群之中。
那女人冲到尸体的身边，跪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啊呀呀！老头子哟，你死了我可该怎么办哟。
老头子哟，你睁开眼睛吧。你不是答应我，要跟我好好过日子的吗？老头子哟。”
黄大宝指着那个邋遢的妇女，悄么声儿的跟我说。
“瞧见了吗？那女人叫马彩霞。就是康老乐家的女人。
怀里面抱着的那个女娃娃，是他家最小的闺女，头三个都是儿子。
老大都已经19岁了。还有个18的，一个16的。三个娃娃学习都蛮好，都在山下上学呢。
康家是我们整个山沟沟里，少有的有出息的人家。一家子是咬紧牙关，不吃饭，也要供三个男娃娃读书。
结果人家男娃娃也争气。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考上个高中。成绩都不错，将来定是有出息的呀。”
看完热闹之后，我们几个人再一次返回黄大宝的家中。
就连月牙看到康老乐的尸体，都有那么几分诧异。
她频频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呀？”
我询问月牙。
“你说啥呢？什么不应该？”
月牙瞬间回过神，十分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
“呃，我是说，像康老乐那样的人，不应该会有人害他的呀。”月牙笑得有几分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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