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无语。
辛骞这话乍一听就特别不正经。
但仔细分析,又没什么毛病。
温浅深吸口气:“行,以后我讲,用不着你,但麻烦你抽烟去外面抽去,月柳是病患,不能吸二手烟。”
辛骞不仅没听话出去,还故意长长吸了一口烟,吐出来。
空气中的烟味更加浓郁。
不光是因为白月柳,温浅怀着孕也不能吸二手烟。
她捂住口鼻,愤懑地瞪着辛骞。
几秒钟后,辛骞生生被温浅刀子般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僵硬的把还剩一大半的烟,摁灭在旁边烟灰缸里。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生气就瞪着人看,显得你眼睛大?”
温浅没想到他会把烟掐了,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自从她捅瞎辛骞的眼睛,他们从没这么平静的说过话,每次辛骞看见她都想把她大卸八块。
今天他居然顺着她,倒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谢谢。”
不管怎么样,她是感谢他不吸烟的。
辛骞唇角勾了勾,拽里拽气地说:“不客气,以后有意见可以提,但态度要好点,我这人吃软不吃硬。”
温浅:“……”
他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白月柳看看辛骞,又看看温浅,看看辛骞,又看看温浅……
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瞌睡虫成全结队的飞走,双手缓缓攥成拳头,零星小火逐渐形成燎原之势。
“你们有完没完?”
白月柳坐起来,狠狠推了站在床边的温浅一把。
“你这个坏女人,你干嘛一直跟我老公说话?你是不是想要把我老公抢走?”
温浅被搡了个踉跄,站稳后忙跟月柳解释。
“没有,我怎么会跟你抢老公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白月柳气呼呼:“我和你才不是朋友,你是要抢我老公的坏人,你赶紧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月柳,我们真的是好朋友,不信你看。”
温浅今天是有备而来,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巴掌大小的相册。
相册是她刚上大学第一天买的,厚厚的一本,她说要记录下她整个大学的美好生活。
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合照,背景是学校宿舍,四个青春靓丽的女生一起合影。
白月柳在前面单膝蹲着,两只手举起来比着剪刀手。
另外两个女生在两边,温浅在她身后,三个人是站着,每人的右手也比成剪刀。
五只手,指尖相连,形成一个大大的空心五角星。
四张脸全都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根本看不出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就像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这是我们大学住校第一天拍的,左边的是苏苏,右边的是杨洋,我们四个一见如故,后来还说过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辛骞也不着痕迹的凑过来,一眼看到照片里的温浅。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高高竖起马尾,不施粉黛在四个女生当中也是最显眼的。
并非因为她是最漂亮的,群像照片一眼很难注意到谁最漂亮。
而是因为她的笑容是最耀眼,最活泼,最干净的。
她的身上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小太阳的气质,让人看着就感觉如沐阳光,充满自信。
这样的温浅,后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温浅又往后翻了几页,出现一张她和白月柳单独的合照。
两个女孩身穿飘逸的古装长裙,发上绑着长长的发带,头抵着头,两边的手在头顶上方比个大大的爱心。
“你对这里还有印象吗,后面这个湖是我们学校最美的景色,也是你最喜欢的地方,特别是夏天荷花盛开的时候,湖面景色美的就像一幅画。”
“你看我们当时穿的衣服。”
温浅指着她们身上穿的古风飘逸长裙。
“因为那天起雾,姹紫嫣红的荷花在朦朦胧胧的雾里仿若仙境,你说好想在仙境中跳舞。
然后我们就去学校的道具房借了两套节目表演穿的古装长裙。”
“我们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就在湖上的水榭长廊里跳起舞来。我哪会跳古典舞,就是飘来飘去瞎转圈,而你跳的跟仙女一样,不知不觉引来了不少同学在远处观望,他们都说仙女下凡了。”
肖岩就是看了月柳跳舞才着了迷,之后对月柳展开了火热的追求,不久后两人坠入爱河。
这个温浅没有跟月柳说,肖岩是月柳痛苦的根源,不该让月柳再想起那个人。
反正白月柳的瞌睡已经跑了,温浅给她讲照片她就仔细看着,认真听着,像个好奇宝宝。
相册里有很多张温浅和白月柳的合照,温浅一一讲了背后的故事。
全部讲完已经是晌午了。
合上相册温浅才发现,辛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她身边,表情和白月柳的一模一样。
“……”
她莫名有种给两个幼儿园小朋友讲童话故事的错觉。
辛骞见温浅用一种慈爱老母亲的眼神看自己,立马不自在的直起身。
“没想到你在大学的生活还挺丰富多彩的。”
温浅笑笑:“上大学我都是成年人了,我爸对我基本不再管束,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只负责给钱,还有说,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找爸爸。”
温浅笑着,眼睛却漫起一层水汽。
她过去的二十一年都活的非常快乐,因为她有爸爸做她坚强的后盾。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头,爸爸就无坚不摧的站在她身后。
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温浅缓缓呆住……
突然间好想好想爸爸,无数和爸爸的美好回忆疯狂浮现在脑海里。
温浅的情绪也突然崩不住了。
“都中午了,你们等着,我去买饭。”
放下厚厚的相册,她拿起手机匆匆离开。
转身的一刹那,眼泪决堤而出。
出了病房,温浅没有等电梯,冲进附近的安全楼梯里,一下哭出声音。
安全楼梯里通常不会有人来。
温浅扶着墙壁,一步一晃地往下走了几个台阶。
缓缓坐在台阶上,然后毫无顾忌的大哭起来。
自从爸爸去世后,她一直不敢触碰有关爸爸的回忆,只要想一下就会难受的不能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和辛骞在一块她心里太恐惧的原因,她总是很容易想起爸爸。
然后她的心声就一直说,要是爸爸还在该多好。
人的情绪总是在触发某一点的时候突然失控,就像冲开堤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温浅哭的忘我,并未注意到辛骞也跟着出来了。
就站在她身后最高的台阶上,定定地看着她。
而玻璃门的外面,一个人走过去,又退了回来。
扭过头,看向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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