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之事，从无两全其美。
童妍活到二十多岁，很多事情早就看透了。
＊
大年初九这天，穆湛礼提出和童妍去拜访陈守义夫妇。
童妍欣然同意。
陈守义既是他们俩的长辈，也是穆湛礼的上司。
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陈守义。
以前童妍都是一个人去看望，今年不一样，有穆湛礼和她一起。
他们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到的。
看到穆湛礼和童妍一起来，陈守义的妻子曹玲又惊喜又意外。
笑着把他们迎进屋里，曹玲说：“之前总听老陈说，你俩在一起了。这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你俩在一起什么模样。没想到这么般配，真好啊！”
童妍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就在家里，在穆湛礼面前可以做个不要形象不要脸皮的人。
可是出了门，童妍仍然是那个大方得体又含蓄乖巧的姑娘。
进了屋，曹玲招呼他们坐下：“老陈早上去局里开会了。说是马上回来。今天中午，你俩在这儿吃饭啊！我那排骨都炖上了。”
“好的，阿姨。”童妍应下。
一刻钟后，陈守义果然回来了。
换了鞋走过来。
陈守义先是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穆湛礼，点点头：“胖了点儿，这个年没白过。”
穆湛礼勾勾唇。
曹玲笑道：“有女朋友照顾了，能不长肉吗？妍妍一直都很会照顾人。”
童妍尴尬了一下下。
其实她最近也没有照顾穆湛礼。
穆湛礼笑哼了一声，捏捏童妍的手心，对陈守义夫妇道：
“当然，妍妍包揽所有家务，连刷碗水都不让我碰。”
童妍：“……”
陈守义坐到沙发上，对穆湛礼说：“妍妍都干了，你干嘛？别学那么懒啊！”
穆湛礼说：“妍妍舍不得我干活，可心疼我了。”
童妍瞅他一眼，合着跑陈守义家里来阴阳她了，是吧？
陈守义白了穆湛礼一眼：“让女朋友那么辛苦，你还得意上了？”
曹玲也说：“妍妍，男人不能老惯着。惯一身臭毛病！”
童妍只能笑笑：“阿礼现在还在康复，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穆湛礼：“……”
曹玲笑着起身：“阿礼，你看妍妍多好！”
曹玲起身去厨房做饭。
童妍觉得陈守义和穆湛礼应该有话要说，于是也去了厨房帮忙。
＊
见童妍去了厨房，陈守义拿起茶杯叫上穆湛礼去了书房。
穆湛礼端起一盘沙糖橘，跟着走了。
陈守义坐到椅子上，问他：“过了元宵节，你看能回警队吗？”
穆湛礼剥着沙糖橘，抬头看一眼陈守义：“怎么？禁毒大队缺人了？”
陈守义啧声道：“不是逼你复职，你不用出外勤和上一线。就先回去混个脸熟。林医生说了，你得慢慢恢复社会功能。光憋在家里，让妍妍照顾你，你好意思吗？”
一提到在家里的事儿，穆湛礼就心里憋屈。
他又不能跟陈守义说，童妍根本没照顾他，童妍一直在跟他算账。
憋屈死了。
穆湛礼翘着二郎腿，睨了陈守义一眼：“行吧。过了元宵节我归队。”
陈守义说：“好，那说定了。”
穆湛礼低头又剥了个沙糖橘，问道：
“那个郑什么郑进华？大过年的，也没回来看看他那混蛋爹死了没有？”
陈守义瞪他一眼：“他要是现身，我还能抓不住他？”
穆湛礼凑近陈守义，提议道：
“要不，咱们给他那混蛋爹弄个葬礼。他老子死了，他总得回来磕个头吧？”
陈守义抓起一个沙糖橘，砸向穆湛礼。
穆湛礼反应敏捷，单手抓住小橘子，把橘子剥开。
陈守义砸完穆湛礼，叹了口气：
“我知道，现在你是妍妍男朋友，你想让妍妍的父母瞑目。不过，这案子一直是我管的，办案组一直都没松懈。你专心养病，先别操心别的。”
穆湛礼欲言又止，想到什么，又问道：
“还有，老穆同志的警号……上面批了吗？”
＊
从陈守义家里吃完饭，穆湛礼开车送童妍去找乔思安。
她们俩约了今天下午逛街。
童妍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又睡不着。
她看向穆湛礼，用眼神勾画着穆湛礼俊朗立体的侧脸。
“湛哥，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陈叔叔和曹阿姨的孩子？他们没有孩子吗？”
正好有红灯，车子稳稳停下。
穆湛礼转过脸，犹豫一下，告诉童妍：
“陈局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上小学的时候，被毒贩报复绑架，撕票了。”
“啊？……”
童妍震惊地说不出话，眨了眨眼睛。
穆湛礼继续说：
“二儿子很小就被送到南方外公外婆家里，跟着外公姓。户口上在二舅名下。曹阿姨每年会去南方看他，现在应该已经在上大学。”
“……这样啊。”
童妍觉得心酸，没想到那么善良正直的陈守义夫妇，真实的家庭是这个样子的。
童妍也意识到，当穆湛礼的女朋友、以后做他的妻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发现童妍异样的沉默，穆湛礼握住童妍的手：“害怕了？”
童妍白他一眼：“好怕怕噢！”
穆湛礼握了握她的手心，轻声说：
“别害怕。妍妍。如果有一天你害怕了……”
“穆湛礼你闭嘴！再乱说话，给你记账了噢！”
红灯转绿，穆湛礼望着童妍，没再说话。
捏了捏她的手心，松开她，发动了车子。
＊
把童妍送到商场门口，乔思安已经拎着冰激凌在等童妍了。
见到多日不见的穆湛礼，乔思安打趣道：“妍妍，你男朋友真好，还给你当司机呢！”
穆湛礼勾了勾唇：“那是，肯定要比林医生做得好。”
“哟哟哟！看把你骄傲的！”
看着童妍和乔思安走进商场，穆湛礼才准备驱车离开。
刚要转身，看到几米外的停车位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确切地说，是两个人影。
霍川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霍川和那个女人说了几句什么，那女人转身离开。
霍川径直朝穆湛礼走了过来。
穆湛礼站在原地没有动。
霍川走到穆湛礼跟前，看了一眼商场入口的方向，说：“好久不见。”
穆湛礼挑眉，问道：“咱俩不熟吧？”
霍川客气地笑了一下：“确实不太熟。你和童妍……在一起了是吗？”
穆湛礼有些不耐：“霍编辑，怎么？漫画编辑还要管手底下的作者谈不谈恋爱吗？”
霍川没有生气，态度温朗：
“当然不是。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怎么也想不通。是你让童妍下架她的漫画吗？”
“……什么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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