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5章 贫贱之交
凌枫沉吟了一下说：“猴子，我还能给你提供一些细节，不过，这件事你决定不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要请示一下方大队长。
“我知道你们中队长和方大队长关系也不错，程刚这个人也挺仗义，可以和他说说。
“据我所知，事情的起因，是那对父子中的儿子，他是质检员，发现工程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导致地下隐蔽工程塌方。
“那个年轻人想要上报，结果负责质量验收的头头就是范成功的司机李生。李生原来就跟着范成功，后来因为把人打成重伤，被判了刑，出来以后继续跟着范成功。
“这个人对范成功忠心耿耿，他知道问题捅出去之后，损失将会超过百万，甚至可能导致工程全部返工，那样范成功只有破产一条路。
“而那个年轻人有些正义感，脾气非常倔，坚持要返工，或者上报。没办法，李生只好向范成功汇报，最后，两个人决定对年轻人下毒手。刚把年轻人弄死，碰巧，年轻人的父亲也赶了过来。
“他们两人一不做二不休，连老的一块儿杀了。之后，正好赶上大门柱子钢筋都圈好了，准备第二天浇筑。
“当时是深夜，范成功就和李生一起，把那父子俩的尸体放进大门柱子，浇上了水泥。”
侯智呆呆地看着凌枫，听他说着案件的细节，有些发傻。
一直到他停了下来，猴子才苦笑着说：“疯子，我知道你不会说，可是，我一直想问你，自从中秋节那天以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让我不敢相信。“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上次那个曹大仙的案子，梁志广就感觉很奇怪，你提供的线索太准确了，有些东西如果按部就班地查，要浪费很多时间扫外围。
“可是，你说的几个情况查清之后，基本上没费什么力就把案子破了，这小子还是比我牛，他跟我说，有可能最近要提中队长，主要就是因为那个案子办的漂亮。
“志广说，你要请他吃饭，他说等我过去的时候，把你拉上，一起请你喝酒呢。对了，跑题了。
“疯子，我就不难为你了，不管你怎么得到的这些消息，我就说是通过特情，就这样向老方汇报，行吧？”
凌枫微微摇头说：“哥们，还是对方大队实话实说吧，就说是我提供的线索，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给你写一份笔录，但是，我要求保密。
“告诉方大队，我有个条件，必须查清文在军背后是不是有人搞鬼，如果方大队有什么疑问，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
“你告诉方大队，我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但是，如果有人不识相，为了钱而罔顾国法，不管是谁，我都会把他送进监狱。”
侯智疑惑地看着凌枫，问：“哥们，听你这意思是想警告我们栾大队长，而不是真的想弄他？
“你是担心弄不了他？上次动那个耿玉展副局长你不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吗？怎么这次顾虑重重的？”
凌枫思忖了一下，说：“不一样的，耿玉展是什么出身？一个派出所民警到乡镇派出所长、城区派出所长，治安大队长，副局长。
“这种人，虽然也算是科班出身，可是，长期在领导岗位上，没办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案子，说穿了，就是草包一个。“而且，早期的派出所长都是些什么人，你也知道，所以我对他那样的人，没有一丝好印象。
“栾伟明不一样，刑警出身，年富力强，真正出生入死干过，有非常强的反侦查能力，如果想查他，他有很多办法堵塞漏洞。
“而且，因为你是刑警，我对你们了解的多一些。你们这些人，收入微薄，工作时间基本上不确定，又冒着风险，累死累活的，全家人跟着受罪。
“说心里话，对你们这样的人，我真的下不去手，不管那件事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想深究某个人，所以，希望方大队能妥善处理。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不知悔改，在背后搞鬼，和文家沆瀣一气，我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到时候就算实名举报，我也要把他绳之以法。”
侯智沉思了一下，说：“我知道怎么做了，疯子，你刚才的这番话，我也会转告方大队，请他斟酌。
“一般来说，大队长和教导员很少直接参与办案，具体办案工作有探长、中队长负责。稍微重大案件有主管副大队长靠前指挥。
“现在，方大队把大队长和教导员暂时一肩都挑了起来，就更忙了，他只会协调一下，具体工作还是我们来做。
“因为这个案子直接是他交给我们探组的，所以，我直接向他汇报没毛病。”
听了侯智解释他向方荣武汇报的理由，凌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由衷的微笑。
他拍了拍猴子的手臂，说：“你这么说，是看出来我不大想让你去找方大队，这说明我们俩之间还是有默契的。
“猴子，你猜对了，虽然我说让你找方大队，实际上我内心是有些犹豫的，不是因为越级，而是觉得毕竟涉及到你们的一位大队长，弄不好对你会有影响。
“不过，这一点，和你我之间心灵的默契相比，就不算什么了。哥们，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这种变化让我最近虽然波澜不断，总体看来还算顺利。
“所以，我已经接受了这种变化，唯一担心的是，这种变化会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
“你知道，我这个人朋友不多，知心朋友更少，原来只有你一个，现在佳伟、费同勉强算得上，可是，和你还是差一层。
“所以，我很珍视我们之间的情谊，这话听起来有些矫情，甚至肉麻，可是，我还是想说出来。”
因为担心猴子嘲笑他矫情和肉麻，凌枫干脆自己说了出来。
让他微微感到意外的是，猴子这次竟让没有嘲笑他，而是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问：“疯子，是不是又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了？
“我知道，你现在比以前强大了很多，可是，再强的人，也有心里过不去的坎儿，真要有事的话，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上多大的忙，多一个人，总会多一份力。”
凌枫忽然心里一动，他有所明悟。
之所以说这番话，他感觉到，最近的这段时间，他和猴子似乎没有原来关系那么紧密了，这让他有些恐慌。
他不能失去这个前世大半辈子，唯一的朋友，所以，一直想要找出原因所在。
可是，他仔细想想，又似乎无迹可寻，硬要往上靠的话，贴边的就是这段时间他和女人的关系更紧密，而忽略了和猴子的相处。
可是，刚才猴子无意中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帮不上多大的忙”，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所在。
朋友之间的相处，不应该是功利的，但是，应该是平等的。
可是，由于猴子比他少了前世十五年的经历和见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自然会显现出来。
前世，无论凌枫遇到什么事情，遇到多大困难，甚至包括私人感情方面的，第一个想到要倾诉的人，就是猴子。
猴子也不管他自己有多忙，也总是不遗余力地帮他，实在帮不上，就拉着他喝酒，两个人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
然而，时光倒流，凌枫重生这短短的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仕途上，凌枫从一名普通科员，晋升为正股级的办公室付主任。
生活上，虽然离婚了，身边却不缺少女人，甚至有些泛滥成灾。其中，遇到了几次变故，也都被他化险为夷，一路过关斩将。
可是，在这一系列的变化之中，猴子虽然也帮了一些忙，可是发挥的作用却越来越小，以至于，再遇到事情，凌枫第一个想到的人已经未必就是猴子了。
仔细想想，这其实已经是一种必然。
猴子的工作和个人能力方面都是有限的，有的只是对兄弟的一份仗义、一份真切的友情。
凌枫在前世之所以遇到事情就能想到猴子，是因为前世他自己的交际圈子很窄，能力也很差，不思进取。
能帮上他的，也只有猴子。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由于他对人生的态度发生了变化，由消极而变得积极，身边也开始聚集了一些朋友。
像林放、费同、汪霏霏、徐静、苏傲君、李佳伟、孟岚、吕大河等人，都曾经或多或少地帮助过他，由这些人，又逐渐扩展到于盛智、崔岩、顾文娟等地位更高的人。
现在，凌枫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坎儿，这些人的能量都比猴子要大得多，一般情况下也都能向他伸出援手。
所以，他和猴子之间不可能再维持像前世那种紧密的关系，如果不加维护，渐行渐远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些，凌枫暗自叹息。
难怪古人总结出一句话：富易妻、贵易友。
虽然听起来很残酷，也很缺德，可是，却不无道理。
有钱了，发财了，就觉得糟糠之妻拿不出手了，不够得体大方，就想着换一个。
身份尊贵了，原来交往的朋友身份和自己不匹配了，也要换一批。正因为这是普遍现象，发财以后不忘糟糠之妻，升官以后不忘贫贱之交，才显得弥足珍贵，被千古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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