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救命!”
“走开!”
“臭小子!”
“小色鬼!”
“不许摸!”
“撞到我了!”
“摁住!”
“打他!”
“啊啊啊啊……”
像是一桶沸水倒进了汤池,正泡澡的姑娘们瞬间沸腾,尖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处在风暴中心的狗娃,更是惨不堪言,好不易从水里钻出头,七手八脚连锤带踹,把他砸回去。
极速游开去,想逃离这恐怖之地,四面都是墙,柔滑软腻,碰一下,不是拳打脚踢的狠毒,就是刺耳欲聋的夺命,搞的他晕头涨脑,手足无措,不知挨了多少下狠手辣脚,才从汤池里爬出。
噼里啪啦,水瓢齐砸向他,气也喘不上一口,连滚带爬的继续逃命,等从浴室出来,一条小命已经没了七八成。
“不许跑!”
泼辣姑娘披了衣服追出来,衣带不系,鞋子不穿,可见有多么恨他。
狗娃只得再跑,好在已经是外面,逃起来容易的多,三下两下跑没了影。
“小色鬼,别让姑奶奶再见到你!”后面追不着人,脚丫子把地板踩的梆梆响。
劫后余生。
狗娃瘫在角落里大口喘气。
小楼高处,绣水姑娘全程观赏,但看脸色,显然是不太满意的,“给一帮姑娘追的抱头鼠窜,真是丢脸,还是得多加练习才行。”
还练呐!
青簪陪在旁边,小脸上满满都是同情,“小姐,奴婢浅薄,到底练的什么,完全没看懂。”
“混乱状态下的反应能力、应变能力,对他将来要做的事情,至关重要。一个优秀的暗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沉着冷静,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完成一击必杀的任务……几个姑娘就吓慌了手脚,该干什么都不清楚,怎么能成大事?”
自家小姐解释的头头是道,青簪只能说,“呃,是十几个姑娘。”
绣水不满看她,“有区别?”
青簪真想不出来,只好转过话头,“那丰年该做什么?”
“他该做什么,难道还要我来教么?”绣水姑娘把头一转,决定回屋去了。
青簪忙跟上,“以后派他出去办事,无论什么状况,的确都得他自己应付,小姐教的没错,用心良苦。”
“那当然。”
主仆二人这时显然都忘了一个问题,到底什么人,是需要进女汤刺杀的?锻炼某只狗子学这个,确定不是在给自己挖坑?
“哈哈哈哈!”云浓房间,红昭笑的前仰后合,完全不顾某只狗子的幽怨眼神,“云浓,你看看这乌眼青,再瞅瞅这小胖脸,哎呀哎呀,这还是我们可爱的小丰年么?完全一只小胖猪嘛!”
她笑的没个样子,一点当红花牌应有的矜持都么得,云浓都没眼看,拿着剥去蛋壳的白水煮蛋,在狗娃脸上烫敷,小心翼翼,都不用力,生怕弄疼了他,换个地方就问一句,“疼不疼?”
于狗娃而言,比之刚刚,这点疼算什么?于是每次都轻轻摇头。
“疼也活该!”红昭就没那么心疼他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偷看姐妹们洗澡,没被打死,已经是他命大了……小色胚!”
最后一句骂的感同身受,严肃认真,让人困惑的同时肃然起敬,难得她也有正经时候,然而下一瞬间,就都发现其实是自己想多。
红昭义正辞严的教训完,瞬间眉花眼笑,换了一张八卦脸,“你都看到什么?谁身材最好?月季?雪梨?扶摇?……都不是?难不成是腊梅?”
她一口气说好几个以体态丰盈著称的姑娘,从她眼神不难看出,她是有点好奇,也有些许羡慕的。
可似她和云浓这样的地位,沐浴是有专门房间,专人伺候的,不可能跑去汤池一看究竟,既然有开了眼界的,问问也无妨。
“又胡言乱语,莫把丰年教坏了。”云浓却不许狗娃参与这种讨论。
“他用我教?已经坏的流油啦!”红昭俯身,点点狗娃有些歪的鼻头,“跟姐姐说说嘛!姐姐保证不说出去。”
信你才怪,我又不傻。
狗娃摇头,“我是让人丢进去的,只想逃命,什么都没看到。”
“信你才怪。”红昭小嘴噘噘,问云浓,“你信不信?”
“我信。”云浓无比肯定,按抚着狗娃青紫脸蛋,“丰年还这么小,根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就别再没事找事了。”
“这种事呢,跟年纪是没多大关系的,有志不在年高嘛,关键看有没有那颗心。”红昭戳戳狗娃脑门,“人小鬼大,说的就是他了!”
狗娃本就满肚子邪火,这时终于忍不住,“你再提这事,等你洗澡,我去偷看!”
“瞧瞧,原形毕露了吧!”红昭根本不怕,还蛮兴高采烈的,曲臂勾住他脖子,“姐姐我呢,可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想看,姐姐脱给你看就好,干嘛要用偷的?要不,今晚我们一起洗?姐姐的浴桶很大哦!”
红昭毕竟是混楼子的,泼辣起来,倒是狗娃禁受不住,使劲挣开,躲云浓身后,求助地喊,“云浓姐。”
云浓拍开红昭伸来的手,“别闹,他还伤着呢。”
红昭瞅瞅她,又看看狗娃,“原来你想和云浓一起洗,姐姐好不甘,好伤心,呜呜呜……”
她只打雷不下雨的,那两个除了翻白眼,就没什么好做了。
没有回应,难免无聊,红昭眼珠转转,扑过去搂住他俩,“要不咱仨一起洗,热闹!”
“走开!”
“一边去!”
她给推开,差点一屁股跌地上去,于是又有了由头,扑回去闹成一团,嘻嘻哈哈不绝。
不知不觉,天黑下来,香暖楼灯火通明,姑娘们进进出出,招呼客人。
外面雪灾再大,也很难影响这里的生意。闲来无事就要来逛一逛的那拨人,不会因为雪灾就捉襟见肘,类似高泉、谢家那些,甚至还能赚上一笔。
挣了钱,总是要花的。
今晚绣水姑娘虽也在,但那是临时起意,并未对外放消息,是不用担心被烦扰的,除非有特别想见的人,不然多半是闲呆到困倦,然后回去休息。
四月初九说话就到,金姐也能体谅她,不会透出半点口风。再者说,在晋城,程余程府尊的面子,那是特别要捧得。
即便是那位知州大人,也未必压的住他。听说,程府尊在京里抱上大腿了。香暖楼,得巴结。
何况绣水不出,香暖楼也不会没了排面。红昭的舞,云浓的弹唱,嫣晓的琵琶,也断断不会让其它花楼比下去。
但话说回来,香暖楼热闹地时候,其它花楼也同样热闹。例如万花楼,就格外热闹。
谢友福是暗里的少东家,他带客人过来,鸨妈玉娘自然着紧伺候。
她比金姐还小着几岁,言笑间尽是熟媚风情,可见当年豆蔻年华时,也是风流无二的人物。
后来赎身而出,并未走大多数人的老路,嫁人与转走他乡都没选,而是盘下万花楼,以另一种身份,继续以前的营生。至于盘楼的钱打哪儿来,就不得而知了。
今晚谢友福的客人有些杂,有胡人,有夏人,有带着官身的,也有混迹四城的,还有运通四方的。
玉娘一向是见惯大场面的,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还是懂的,安排了酒宴茶水,放了最好的姑娘,就胡乱找个借口离开了。
这不是怠慢,而是识趣。
陪酒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姿色,不管是哪里人,做什么的,都相当满意。
只是当凌音姑娘架好琴,落指拨弦时,那两个胡人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听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继续喝酒吃肉调戏姑娘。
凌音姑娘的琴,其实弹的是极好的,烛影摇红,红袖添香,柔情蜜意,都在琴弦里溢了出来。
单论技法,与绣水姑娘比,也是不遑多让的。在绣水姑娘声名鹊起之前,晋城琴曲第一人,并非虚名。
也是为此,万花楼才格外的仇视香暖楼,仇视那位绣水姑娘。
同在一个行当讨饭,各胜擅场,让客人择喜好而选,总是要比当头盖顶,抢人饭碗温情的多。
凌音不是没想过抢回荣光,甚至偷偷变装去刺探敌情,但远远听过绣水姑娘抚琴,技法上她自认是不输的,可心境上那份大气傲然,她学不来,也就比不过,从此息了念头。
息念归息念,那份不甘一直在心头,不曾离开片刻。抚琴前听得一句,那位高老板昨晚才去过香暖楼,说绣水姑娘弹琴越来越怪,搞的花楼跟战场一样,真是不知所谓,言语中颇多微词。
以往听客人说起绣水姑娘,无不赞誉有加,来万花楼,自然要免不了与她做比较,但每每都是做了陪衬,心中那份委屈憋闷,生生要把她弄出病来。
如今好不易听到别的声音,自然心情畅快,落指压弦,技法上着意卖弄,固有酬谢知音的意思,但更深层的心思,还是想让这些客人有这样一种认知——凌音琴技比绣水强!
可琴弦一拨,胡人变色,着实吓她一跳,还以为弹错什么,等他们脸色逐渐恢复,心里才松快下来,比较一番的心思,随之断了。
她又哪里知道,她的琴曲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遇到两只惊弓之鸟而已。
而此时,万花楼外,一个小孩仰起了头,竟然是和狗娃多时不见的乙三,端在手里的破碗晃晃,咧开了大嘴。
“什么动静?鬼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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