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帮总舵并不难找,过了花街,有一片大的集市,城里城外的小贩都在这里讨生活,三门帮靠吸他们的血过活,于是就把总舵放在了集市后面一处库房里面。
以前是卢广义存放粮食的地方,他原本也是个本分商人,但里面利润太大了,被京城几大粮商联手算计,进高出低,只两次就搞的他关门停业,损失惨重。
赚的钱全搭进去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变卖家财才过了这一关,最后还剩在手里的,也就一套院子,外加这个库房。
落魄至此,求告无门,倒逼的他发现新的商机。每日里进出的小贩多到数百,少也有上百,他不用多拿,一人抽一成,赚的也不比卖粮食少,毕竟这是没本的买卖。
但靠他一人做不成,就用手里剩那点钱拉拢了一批闲散汉子,跟这里原本的势力斗,因为肯出钱,随着几个亡命徒的加入,成功把以前的长街会打垮。
长街会把头陈凤山让他活活打死,抛尸护城河,人浮起来的时候都臭了。
自此以后,这片渐渐没了反对的声音,于是他的手也就越伸越远了。
人的贪婪是没止境的,何况他现在要养的人也多,上面也得打点,处处要钱,挣得越多,反而越觉得不够花。
但他也不蠢,知道什么人能榨,什么人不能敲,比如距他总舵不远的花街,那里的楼子个顶个肥的流油,他却一家也不敢碰。
但凡能开这种场子的,谁背后没个靠?他现在惹不起,除了干看着流口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晚,循惯例,他和几个亲近的兄弟在总舵喝酒吃肉,顺便核算附近新开的有那些铺子,谁家该收多少,等等等等。
大有杂货铺排在最后,一个卖杂货的,又是新开张,没多少油水,他们也不把那点钱放在心上,可规矩就是规矩,在这儿讨生活就得给他们上供,若有一家例外,别家有样学样怎么办?口子不能开。
说无可说了,卢广义就顺嘴问了句,“通顺街尾那家杂货铺子怎么说?”
他相信钱一定能收到,又没多少,根本不上心,问过就算,也没想过会听到额外的事情。
直到兄弟说,“铺子是两个小孩开的,也不知是谁家的,任嘛不懂,就敢开铺子,也是没谁了。不过我已经撂下话了,估计很快就能送钱过来,大哥不用担心。”
卢广义是不担心,可经他提醒,想起件事来,“两个孩子?是长这样么?”
说着,把从怀里摸出的画像递过去,已经皱皱巴巴,还有些模糊了,只剩轮廓还在。
兄弟已经喝多了酒,头晕眼花的,仔细瞅老半天,“是有点像……应该就是他们,小丫头笑挺甜,长大肯定是小美人,我看不错。”
“就知道看女人,人孩子那么小。”
“甭管他,他早晚死女人肚皮上。”
“那我可美了。”
话题就这么跑偏了,幸亏有人给拉回来,“大哥,你带着这俩孩子的画像,是有什么事么?”
“前些天陈哥来过,说见着这两个孩子,让咱为难为难,最好能让他们走投无路。”卢广义挠了挠头,“俩小孩子,我也没放心上,跟大鹏说了一嘴,就没再管了……大鹏,怎么他们开了铺子你也没跟我说?”
“不是,我把事撂给威虎帮那些废物了,就两个孩子,刘疤瘌再没用,也该拿的下来,我就没多问。”贾大鹏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好意思,“谁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废,连俩孩子都摆不平,差点误了您和陈哥的大事,明儿我亲自去。”
“也不用这么急,反正已经耽搁好几天了,陈哥那边也没催我,估计是想钝刀子割肉,等那孩子过来,咱们慢慢消遣就是。”卢广义还是比较护着手下弟兄的。
“钝刀子剌肉,我顺手,一定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可惜那小女娃娃实在太小,不然肯定能割的更疼。”贾大鹏不无遗憾地说。
“大鹏,这个好办,那女娃胚子那么好,随便往花街哪个楼子一送,不得换几十两银子。”先前负责上杂货铺通知的马奇虎给出了好主意,边说边吞口水。
“倒是个好办法。”卢广义也赞成。
但有个人问道,“大哥,陈哥说没说和这两个孩子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收拾他们?”
贾大鹏撇嘴,“这还用问,肯定冤家对头呗,否则陈哥吃撑了干这事?”
那人又道,“陈哥身份来历成迷,咱都不知根底,只知道他能量大,咱招惹不起。大哥,就这样一个人,会无缘无故难为两个孩子?”
卢广义也犯了嘀咕,“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把陈哥的吩咐置若罔闻吧?那咱们还不得倒大霉。”
“就是,陈哥咱们得罪的起么?他交代的事能不办?”
随着质疑的声音,那人成了焦点。
“陈哥的话咱不能不听,可对那两个孩子,在没搞清楚来历前,最好也别做太绝。”那人取了折中的方案,“该难为难为,该榨钱榨钱,卖人家妹妹去青楼这种事,还是缓缓好。”
“你们说呢?”卢广义扫视一圈。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点头,“就按武琨说的办吧。”
马奇虎更是道,“这样也好,再过两年,小丫头就归咱们享受了,省得便宜别人。”
“你就知道女人。”卢广义说他一句,才宣布,“就这么定了,哥几个喝酒。”
就在他举杯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当然不用他管,负责守夜的小弟已经过去询问,“谁呀?”
“大有杂货铺的,今天有人在铺子里放了钱,送货来了。”
一听是大有杂货铺,大家都放下酒杯,转头看去,那小弟收到老大的眼神示意,也把门开开了。
看着约莫十一二的少年,捧着大海碗进来,一脸笑模样,却怎么看怎么惹人厌,太谄媚了,令人作呕。
“是哪位爷定的青花大碗呐?”
“拿过来。”马奇虎冲他招手。
狗娃忙颠颠跑过去,双手递上,“大爷,您的碗。”
马奇虎接过来看了看,啪一下摔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碎片乱飞,“就特么拿个碗?”
“您还要别的东西了?”狗娃一脸惶恐,“小妹年纪小,可能忘了,又可能没说清楚,您别着急,别动怒,现在跟小的说,小的即刻回去拿一趟。”
“少装傻,爷什么意思,你真不明白?”马奇虎唬着脸问,这样的软柿子不捏,捏谁去?
狗娃一脸茫然,还稍稍带点惧意,“爷,您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别吓小的。只要您说了,但凡小的能做到,一定给您做的妥妥帖帖。”
啪,马奇虎一拍桌子,“还装傻是吧?”
狗娃苦着脸,“爷,小的是真不懂。”
马奇虎又要拍桌子,让武琨拦住了,“你是第一次做生意?”
狗娃赶紧点头,“以前家里还不错,用不着做这个,可老爹不开眼,得罪了皇帝老子,给砍了头,家里只剩小的和妹妹,没办法,才开一家小铺子,什么都不懂,还请爷指教。”
他这话半真半假,听着可信度极高,那些人不自觉就信了,因为太合情合理了。
“你爹以前是做官的?”武琨猜的极准。
狗娃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官?”武琨追问。
狗娃还没回,就被贾大鹏打断了,“你问这些做什么?他爹都被砍头了,还能管着咱们不成。”
武琨正要解释问这些的必要性,那边卢广义又开口了,“小子,既然你什么都不懂,爷就跟你明说了,但凡在这条街面上开铺子,都得给爷交例钱,这回懂了?”
狗娃点点头,“那小的交多少合适?”
卢广义倒被问住了,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该交多少才能难为他,完全没有概念,不由向武琨望去。
武琨是管账的,这方面当然没问题,可刚刚话没问完,心总半吊着,可眼下情况又不允许他接着问,只能暗暗叹口气,开出一个数来。
“每月二十两足够了。”
他算过,杂货铺生意再好,三个月的流水,顶天也就这些。所以这个数开出来,一下砍不死人,但也足以让人有被扼住喉咙的感觉。
再少一点,对方咬咬牙也就认了,家里肯定有余财,就当破财消灾。再多一点,那是怎么也拿不起的,还不如关铺了事,也就没啥逼迫效果了。
“什么!这么多!”不出所料,狗娃反应激烈,“几位爷,我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铺子刚开,也没赚着什么钱,能不能先少交点,等以后生意红火了,赚钱了,再慢慢往上提?”
不得不说,如果换个人来,这提议也就通过了。想吸血,就得保证那个人一直活着,一口吸死了,开始是挺爽,可以后吸谁去?不如细水长流。
可狗娃的情况明显不一样,血吸不吸得上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为难,为难到走投无路才行。
“就二十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而且明天一定得交上来。”卢广义拍了下桌子,拿出老大的气势,“明天交不上来,砸你铺子不说,还得把你妹妹卖青楼去抵数。”
“别砸别砸。”狗娃赶紧认怂,“小的这就回去筹钱,明天一早亲自交到您手上。”
按说目的达到,卢广义应该高兴,可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让他一点成就感没有,可再想刁难,又不知从何说起。
“明儿真能送来?”
“明儿一定送到您手上,一定!”
就不能犹豫一下,对磨对磨?
卢广义郁闷地一挥手,“滚!”
“小的这就滚,这就滚。”狗娃连颠带跑,到门口才又说一句,“明儿个一定把钱交到您手上。”
知道了,烦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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