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理直气壮
余嬷嬷赶紧低下头，将屋中的下人给撵了出去。
门刚关上一刻，噼里啪啦，一堆茶盏杯盘就落了地。
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余嬷嬷唤进来两个婢女，将狼藉收拾干净后，低声劝道，“老夫人莫气，安平郡主年龄尚小，不过一时气恼之下，冲动行事罢了。待顾二夫人过来，同她说一说，此事也就过去了。”
“安平郡主是小，阿霏、顾世子年龄也小？”谢老夫人气不过，又想摔杯子砸盘子，手边却没了趁手的。
余嬷嬷赶紧从远处的桌上端了套茶盏过来，摆到她跟前。谢老夫人拿着个杯子，正待扔，门外便有婢女禀报，“老夫人，顾二夫人来了。”
谢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将自个给憋晕过去。余嬷嬷上前，替她揉了好一会儿胸口，方才让她缓过气来。
“请顾二夫人进来。”缓好气，谢老夫人沉声道。
门打开，吴氏进屋，给谢老夫人见礼。
谢老夫人双眼阴沉沉的将她看着，也不叫她起来。
吴氏径直起身，镇定从容的问道：“不知老夫人叫我过来，商议何事？”
余嬷嬷看一眼谢老夫人后，笑道：“请顾二夫人过来，是商议两个孩子的亲事，顺带商讨商讨大小姐去京城读书之事。”
见吴氏不接话，余嬷嬷顿一顿后，继续，“今儿早上的那些提议，不知顾二夫人思考得如何了？”
吴氏笑了笑，“我们镇北王府的匾额，是开国的先祖皇帝亲笔赐下的。”
“镇北王府的荣耀的确是无人可比，不过我们谢氏传承了六百余年，也是不差的。”谢老夫人说道，“镇北王府和谢氏结亲，本是珠联璧合，互相锦上添花的事。是以，我们谢氏是很看重这段亲事的。不过，光我们谢氏看重没有用，镇北王府若是不看重，那我们是绝不会为了一点脸面而委屈了阿霏的。”
吴氏笑容依旧，“老夫人说的是呢。结亲不是结仇，我们镇北王府也是很看重这门亲事的，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跟老夫人说话了。只不过呢，我们镇北王府是和谢氏结亲，不是交易。”
“结亲的确不是结仇。”谢老夫人抿了口茶，“我们阿霏只去过京城两城，前一次也是几年前了。京中贵女那么多，顾二夫人独独挑上我们阿霏，说是看重我们阿霏品行才德未免虚伪。”
吴氏笑笑，不接她话。
谢老夫人眼底划过一丝愠怒，半晌，才接着道：“镇北王府对我谢氏有所求，我谢氏对镇北王府也有所求，这桩亲事说到明面上来，的确就是一桩交易。如今，我谢氏应了镇北王府所求，镇北王府却只想取，不想回报了。这样明摆着是亏损的交易，放在任何门第府宅中，恐怕都不愿意再继续了。”
“阿霏被劫持，我儿云初用性命才救下的她。”吴氏缓缓道，“为表对这门亲事的重视，青阳前两月才刚过十二之龄，我们王爷依旧遣了她压过聘礼到永安郡。途中，若不是谨王舍命相救，青阳这孩子是不是还躺在床上都尚未可知。这些，虽是谢二爷主导才引出的事端，可镇北王府从来没有将之算作是谢氏的给予。”
谢老夫人胸口忽的一窒，一阵闷疼涌了上来。这是她跟吴氏打的第三次交道。
每一次，她似乎都没有讨到过便宜。
忍着揉胸口的冲动，谢老夫人道，“老二做下的那些事，究竟如何，还要等皇上来裁决。但顾二夫人莫忘了，与老四书信往来，谋划着想破坏这门亲事的，也有顾氏的人。”
“是呀。”吴氏叹息，“往日一直以为顾氏是铁板一块，便是五岳崩塌也压不倒的。没想只是结个亲，什么魑魅魍魉都钻出来了。也算好王爷公正严明，得悉事情一刻就立即开始严查，查清真相后，便着手处置了。”
顾勇、顾威秋后处斩一事还没有传开，谢老夫人还不知道，但她不好问，只好借喝茶的动作给余嬷嬷使了个眼色。
于是，余嬷嬷笑着问道：“不知，镇北王是如何处置的？”
吴氏淡然道：“押送京城，由刑部定罪。如今罪名已经定下，只等秋后处斩了。”
余嬷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便是谢老夫人也变得肃穆起来。
镇北王府能有今日成就，果然不是仅靠运气的。
谢二爷几个……谢老夫人神色晦暗的看一眼顾二夫人后，连喝了整杯茶，才压下心中的惊愕。
她喝茶，吴氏也喝茶，屋中渐渐沉寂下来。
“我们谢氏是很看重这门亲事的。”谢老夫人再次说道。
“我们镇北王府同样很看重。”吴氏回道，“这门亲事，是谢三夫人保媒，贤妃娘娘也举荐方才谈下来的。老夫人加诸的这些条件，我镇北王府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总得要先过问谢三夫人和贤妃娘娘，经她们同意后，我们才敢答应。”“这一点，顾二夫人放心。”谢老夫人见她退让，不经对她先前所说的处置顾勇、顾威之事产生了一丝怀疑。不过，心中作何怀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卢氏和贤妃娘娘都远在京城，这一来一回的得耽误好些时间。今日已是五月初八了，再有十日便是梨山书院开山的日子，若是得到回复方启程恐怕是赶不上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今儿晚我就给卢氏和贤妃娘娘去信，大后日呢，顾二夫人先带阿霏和言儿、宁儿回京，等卢氏和贤妃娘娘回信儿了，我再派人知会你，如何？”
默上一默，谢老夫人道：“都是谢氏的小姐，贤妃娘娘和卢氏也不会厚此薄彼。便是厚此薄彼了，到时顾二夫人派几个人，再将言儿、宁儿送回来也是可以的。”
当真是好盘算呢。
人都到京城了，再回来，叫旁人如何看待镇北王府？又如何看待兵部尚书府和贤妃娘娘？吴氏波澜不惊，“这提议也不是不可，只是谢三小姐、谢四小姐入学的事，还得老夫人事先拿个章程出来。”
谢老夫人越发觉得先前吴氏的话不可信了。不过，既然她露了怯意，那对她来说，总是有利的一件事。
“阿霏入哪个书院，她们俩个自然就跟着入哪个书院。”谢老夫人平静的说道。
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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