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怕是高兴傻了,怀里抱着皇帝发下来的诏书不知道该干什么。
杏儿已经扶着赵氏坐去了主位上,主位上一左一右分别坐着齐老二和赵氏,赵氏只顾抱着诏书高兴。
齐老二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有高兴,有欣慰,还有一丝莫名的坚定。
齐三郎也高兴,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在下方的椅子上直搓手。
他兄弟出息了,伯母、弟妹都有了品阶。正六品呢,回临阳县,县令也得给她们行礼呢。
杏儿却是被那两套命妇礼服吸引了目光,拉着苏桃站在旁边看。
杏儿就跟之前赵氏刚收到那一柄玉如意时一样,稀罕的不得了,可是又不敢摸,只站在旁低着头细细打量。
“娘哎,桃娘,这上面有金线哎,你看这一条,这是金线吧?”
杏儿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兴奋地指给苏桃看。
苏桃躬身过去一看,确实是的,这件红色大袖礼服的袖口和领口处各有一条织金的花纹。
苏桃指着那两条花纹说:“这两条花纹是织金的。”
“织金的,就是织了金线进去对吧?”杏儿睁大眼睛问苏桃。
苏桃点了点头。
“恭喜桃娘,恭喜二伯母。能穿上这织金的衣裳了。”
赵氏听杏儿恭喜她,抱着诏书对着杏儿傻笑。
还是齐老二先恢复正常,他看着赵氏好似不正常,站起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赵氏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打开,“你干啥呢?”
齐老二放心地坐下来,嘴里嘟囔了一句:“还好,还好,还正常。”
齐老二看不惯赵氏总抱着个诏书,开口说她:“你总抱着诏书干啥,安人都给你封下来了,你还不赶紧收好放起来。”
赵氏抱着诏书站了起来,撇着嘴说齐老二:“你就是眼热我。”
赵氏把诏书放进一个紫檀木的小箱子里,步履轻快地走了出来。
齐三郎:“二伯母,把今儿拿来的那两只鸡都杀了吧,咱们家三喜临门,不得好好庆贺一下。”
“三郎说得对,得好好庆贺庆贺,把两只鸡都杀了,等晚上五郎回来一起吃,你跟杏儿你们两个今儿就留下来住一晚。”
赵氏说完嘴里哼着小曲儿去厨房安排翠丫去了。
杏儿坐在苏桃旁边跟她闲聊,“二伯母要是穿着这一身衣裳回西柳村,不知道得多排场。”
苏桃笑:“这衣裳好像不是随便穿的,正式场合才穿呢。”
杏儿伸手捏了捏朗哥儿的小胖脸,笑着说:“反正咱们乡下人也不知道。”
朗哥儿不愿意杏儿捏他的脸,仰着头对着杏儿啊了一声。
杏儿收了手,理理衣裳站了起来,“我去帮二伯母做饭去。”
苏桃拉她坐下,“有翠丫呢。”
两个小辈坐着等长辈做给自己吃,好像不太懂事儿。
苏桃拍拍朗哥儿的小屁股让他找姑姑玩。
她跟杏儿一起去了灶房。
灶房里,翠丫正在烧水,赵氏拿了一些干蘑菇在淘洗。
“娘,中午熬鸡汤?”
赵氏倒掉洗蘑菇的水,“下午熬,我先把蘑菇泡上。”她抬头对着灶房门口的苏桃跟杏儿说,“你俩出去玩儿去吧,中午不吃鸡,等一下让翠丫炒两个菜。晚上咱们再吃鸡。”
这光明正大的偏心,苏桃望着赵氏呵呵笑,“娘,你偏心偏得也太明显了,相公不在我们连鸡都不能吃了。”
赵氏手里忙着,脸上喜滋滋地,“五郎刚给为娘挣了个安人,不得犒劳犒劳他。”
苏桃、杏儿听了都笑出了声,灶膛前的翠丫也抿着嘴偷笑。
鸡说留到晚上吃就晚上吃。
赵氏亲自炖了一锅鸡肉,又用鸡脚鸡脖鸡翅膀这些熬了一锅鸡汤。
齐贺下值一回来,赵氏忙迎了上去,“五郎,今儿家里接了圣上的诏书,是封娘和桃娘的,六品安人!”
赵氏眼中的喜色清晰可见。
齐贺拉着她回屋,道:“娘,我知道,是圣上示意儿子请封的。”
赵氏重重拍了他胳膊一下,嗔笑道:“你这孩子,你知道怎么不早说,害得娘都高兴傻了,跪在那里站都站不起来。”
齐贺把他娘送到主位坐下,而后自己坐在了下首,轻轻一笑:“想给娘一个惊喜。”
赵氏脸上笑意满满地瞪了齐贺一眼。
齐贺开口问齐老二,“爹这次从庄子上回来就不过去了吧?”
齐老二说:“不过去了,等岁节过后再过去。”
灶房里的人也看到齐贺回来了,便开始摆饭。
齐贺这才发现杏儿也在,遂问:“怎么不见三哥?”
赵氏回他:“你回来前,门口过个货郎,云姐儿听到了,拉着三郎,带着朗哥儿追货郎去了。”
不一会儿齐三郎抱着朗哥儿拉着云姐儿回来了,云姐儿嘴里含着一块糖,朗哥儿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
进屋见到齐贺,伸着小剑给他看。
齐老二见了,说了一句:“你这桃木剑阿翁也能给你做哩,咱家就桃木多。”
后面一家人一起和和美美吃了一顿饭,齐贺不能喝酒便喝茶,赵氏能喝点儿酒,在儿子媳妇,侄子侄媳的相敬下便多喝了几杯。
赵氏喝得晕晕乎乎地回了房间,在床上靠了一会儿,齐老二给她端来了一杯茶,赵氏喝了茶,在齐老二的伺候下洗了脚。
齐老二出去了,赵氏一个人坐在床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齐老二倒洗脚水回来,一眼就看到默不作声流泪的赵氏。
他拿过赵氏的汗巾子,做到床沿边儿上递给她,而后便沉默地坐在旁边陪着她。
赵氏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老头子,这日子我总感觉不真实,跟做梦一样。”
齐老二侧过身,伸手把赵氏抱进来怀里,“有儿有孙,日子美满充实,你别瞎想,免得忧虑过甚伤了自己的身子。”
赵氏不吭声,在齐老二怀里默默流泪,她拿着汗巾子擦,怎么也擦不完。
“当年那个郎中说,五郎是失血过多,外加磕着脑袋了才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儿的。
五郎当时穿得衣裳是锦缎的吧,他家世该是好的。
那时候咱没有孩子,又……又是各种被婆母妯娌嫌弃。
那时多想养个孩子啊,偏这孩子醒来一开口就叫我娘,我当时的那个心啊,软塌塌的,感觉他就是天老爷送给我的孩子。
后面咱们一直瞒着他,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怕这一切突然就消失了。现在五郎这么有出息,要不咱们把实情告诉他吧?”
赵氏从齐老二怀里坐起来,她盯着齐老二问。
齐老二不吭声,赵氏接着说:“总得让他知道他自己的来历,他非咱们亲生,若是他想找他亲生的爹娘的话,以后他官儿越做越大找起来也方便。”
赵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个安人的封号该是给他亲娘的。”
齐老二帮赵氏擦了擦眼泪,“你想告诉他,便找个时间告诉他吧。”
养了齐贺这么多年,齐老二也是了解齐贺的品性的,他找到了自己的爹娘,也不会放任他们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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