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近墨者黑
金裕关里大齐人少见，百姓们并不腌渍酸菜，而且想要炖上一锅好吃的酸菜大骨头，韭菜花酱和豆腐乳是汤里的灵魂。
林月纱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味道极正。
“金裕关冬日严寒，找不到几样绿叶菜，只能弄点腌渍的酸菜。”
酸菜是花嬷嬷腌渍的，就在云昭阁里，有几个酸菜的坛子，齐衡托人取了过来。
“我听你大哥说起过。”
齐衡算是给了一个解释，推给他的马甲。
“肯定是你特地问过吧，不然我大哥不会说。”酸菜汤冒着热气，林月纱喝了一口，浑身上下立刻变得暖和，她笑道，“我大哥特别实在，我警告你啊，你那些算计千万不要用在他身上。”
因为，一算计一个准。
齐衡沉默，看来他伪装得相当成功，林月纱到现在一无所知。
最开始，他没任何心理压力，坑骗林月纱，而后享受这个过程。
随着距离揭穿身份临近，齐衡开始紧张，他甚至想过，随便找个理由，让萧祁这个分身消失，然而他很清楚继兄在林月纱心里的地位，若真的这么做了，小丫头比谁都伤心，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他又于心不忍。
自己挖的坑，怎么样也得填上，只希望那一天晚点到。
“你有些反常，我说错什么了吗？”林月纱吃饱喝足，观察到齐衡的情绪不太对劲，肉眼可见的低落，以为他在赫连城府上不太顺利。
“没，我就是想，你这么离不开家人，嫁人后不会隔三差五地回娘家吧？”
齐衡收拾碗筷，打开灶膛口，扔两个红薯进去烤。
“这就是你的顾虑？”
虽说惦念家人，林月纱却不会在嫁人以后时常跑娘家。
大齐和现代不一样，礼教规矩多。
她虽然是爹娘的女儿，可将来继兄要成亲，娶个嫂子进门，这姑嫂关系一向不好相处。
“我三天两头回娘家，我娘以为我过的不好，该担心了。”
这个问题，林月纱想过，并且想的清楚。陈氏毕竟不是继兄的亲娘，作为继母，相处起来虽然亲近，却有一道屏障。
“我日日往家跑，万一大嫂以为我是来打秋风的，岂不是很冤枉？”
有些事，不能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还是要多为别人考虑。
爹娘和大哥大嫂在一处过日子，她时长回娘家，难免被认为喧宾夺主，反正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女子的小心思多。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大概没有回娘家的机会。”
齐衡突然发现，家长里短说些三姑六婆的闲话，平淡里带着烟火气，也是很有趣的。
只可惜，他没几个亲人，就连最信任的手下，大概也是内奸。
想要相信一人，太难了。
“你说的对。”林月纱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造反派，和齐衡一起谋划造反大业。
若是成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将成为最尊贵的女子，如玉檀寺老和尚说的嫁给贵人。
若是失败，那就等着看老天会不会安排她再穿越一回。
林月纱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她一个兢兢业业做生意发家致富的小女子，怎么掺和到家国大事里，这和近墨者黑有很大关系。
当皇后是个什么滋味？她想尝试一下。
“大齐有七十二个宫殿，你看洛王的别院已经不小，皇宫至少是别院几倍。”
萧家百年，每一个上位者都对大兴土木有执念，亭台楼阁，请最有名气的匠人，一个接一个的修建。
在后宫中，还有十几层的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俯瞰，整个京城尽收眼底。“你似乎对此很憧憬。”
难怪男子有野心坐拥天下，成为天之骄子，万民的主宰，睡全天下的美人，纸醉金迷，浮华一生。
“无数死人的晦气地方，又有什么值得憧憬的。”
齐衡摇头，他说过，只想报仇，为保护想保护的人，顺便造反，这样上面没人压着，以后他说的算。
至于政务，他可没兴趣做苦力。
作为上位者，不是自己苦哈哈的日理万机，而是知人善用。
洛王，徐达，这些都是能人，将来一文一武，管理朝政，他就可以放心地游山玩水去了。
“你真黑心。”
林月纱盯了齐衡几秒，为洛王和徐达默哀，似乎想到二人忙到熬夜头秃的模样。“要不然我留在宫内，你陪我？”
齐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地道。
“不，还是游山玩水去吧。”
林月纱嘿嘿笑了两声，她只口头上对洛王和徐达表示同情，但是内心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黑心人，她甚至强调，“他们坑我那么多次，不允许我回击？”
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有倒霉差事，当然抓壮丁顶上。
齐衡点头，和林月纱击掌，在赫连城府上的大厨房，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达成共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等出了大厨房的门，林月纱突然回味过来。
有洛王和徐达挡在前面献身，林月纱很自在，若是无人算计，自己就会成为被齐衡坑的那个对象，为此，林月纱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徐达必须保护好了，否则天塌下来没高个挡着，下个倒霉的人该轮到她了。
出门转角，林月纱刚好和急匆匆的云落撞在一处。
大冷天的，还是那身轻纱，林月纱瞟了一眼，正打算快步离开，却被云落叫住，“您是大齐的少将军夫人？”
在金裕关赫连城的地盘上，云落开口点明林月纱的身份，本就很不友好。
“是，你是？”
林月纱站定脚步，假装不认识云落。
寒露应该是已经找到云落，和她说起爬宇文鲲床榻的计策，看云落这得意忘形的表情，似在沾沾自喜。
“咱们将来或许还会是姐妹，就请少将军夫人多多关照了。”云落如何也想不到，寒露竟然成了赫连城的男宠，他在赫连城耳边吹了枕边风，把云落塞给宇文鲲，将来和宇文城主一起离开，回到泗水城，她有接近贵人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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