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句话的落下,整栋医院的照明都在一瞬间熄灭。
视野被剥夺,医院大厅被浓稠的黑色入侵,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有人发出细微的惊呼,随即被旁边的人呵斥,“别出声!”
他们不敢动,两人一张病床的死死抓住对方,一人一床的只能抓紧床架。
医院里的中央空调温度失控般下降,潮湿的阴冷爬上皮肤,仿佛能看见口中呵出的白气。
外面的诡异是怎么知道屋子里有多少人的?
他们能从显示屏看到外部情况,诡异却没办法看到里面!
难道说,它们真的已经进来了……
诡异的最后那句话让大家遍体生寒,高度戒备地观察着周围。
外面在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动静。
陷入窒息般的死寂。
在空旷却视野受阻的黑暗里,没有一点安全感。
看不见,听不见,谁也不知道身边悉悉索索的黑影是否还是自己的同事。
他们不敢多交谈,只感觉黑暗里有东西在观察自己。发生了刚才的变故,大家都意识到要是被外面的诡异知道更多医院里的信息,会导致一些意想不到的恐怖发生。
他们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不敢说话,不敢动。
王丽春和李博也没有动,比起其他人,他们的战斗经验更丰富。
外面这么多诡异,在没有摸清诡异的杀人规律前,贸然行动就是送死。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
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胶囊衣里蠕动的黑色粉末原来是取材自这些骨灰碎屑,江霁没有犹豫地将药吃下,顺便给旁边的银发青年提了个建议:“下次能把药丸搓大点吗?半个小时吃一次真的很麻烦。”
楚修宁眼睛明亮,有些惊奇,“你不觉得恶心?”
“不就是诡异的皮肤组织吗?”
少女鄙夷的眼神里写着“说什么屁话呢”几个大字。
她都已经死了,诡异吃诡异不是很家常便饭吗?
楚修宁撇开头,笑出了声。
他故意没有告诉江雾药引子,想看对方露出扭曲厌恶的表情,这会让他有种自虐般的快感。
谁知对方不但没觉得恶心,反而觉得他少见多怪。
他看乐子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甚至难得有耐心和她解释:“有句话的不错,‘毒物周围百步之内往往伴生着解药’。对诅咒来说也是如此,用诅咒对付诅咒是最省时省事的做法,就算诅咒源是重度腐烂的尸体,想要活着也得吃下去。”
江霁想到楚修宁漫画里的经历,这家伙的确是个狼灭。
他不光是喜欢用别人来试药,拿自己做实验更是绝不手软。
他在自己的身体里养蛊般的培养出了更诡谲的诅咒源,大部分诅咒从此对他失效。
洁癖狂为了不吃三无药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知道了这些虫子的来历,江霁也知道了为什么入夜后是诅咒活跃的时间。
夜晚是人类繁衍生息的时间。
也是那些诅咒,不对,是这些婴儿碎屑寻找寄生体的时间。
婴灵凶残,又有血缘间的磁场吸引着它们,不会允许新的生命诞生。
但它们都是不受期待的女婴,自然,村子里的那些女人只能一遍遍地生出女婴。
再因为是女孩儿而哭闹不休,丢入塔里焚烧,接着耕耘播种,再次被寄生……
陷入了死循环。
如果这些人仔细看过襁褓里的婴儿,应该就能发现。
这些十月怀胎生下的婴儿,每一次,都是同一张脸。
它们只是出自本能的寄生,并没有太多的自我意识。
一次次重蹈覆辙的死亡,也加重了它们的怨气。
于是从那座孤塔蔓延出来的诅咒,最后将整座村子拖入了深渊。
塔身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婴儿残骸,除此以外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在婴儿塔怪谈里,最棘手的是无处不在的诅咒,现在被楚修宁的药抑制,难度降低了不少。
江霁从坡上下来,两人沿着婴儿塔往周围扩散探索。
在婴儿塔的不远处,他们看见一座摇摇欲坠的小木屋。
这座小木屋是夜里才出现的,白天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
木头结构已经腐朽大半,似乎很久没人居住了,年久失修,随时可能倒塌。
周围的野草已经长得很高,没有被踩踏的痕迹,没人来过这里。
两侧的窗户都被木条顶了个十字,锈烂的钉子深深凿进了木头,看上去在提防着什么。
“这里应该是弃婴人的住处了。”楚修宁说。
婴儿塔离村子不远,村里人觉得这地方晦气,平时一步也不肯靠近,都是交点钱让弃婴人操作。
大部分的弃婴人也是管理婴儿塔的人,平时不住在村子里,单独在村外寻个住处。
嘎吱一声,推开破烂不堪的木门。
一股发酵过的霉味冲入鼻腔,内部的空间实在狭窄,床上放着许多发霉的衣服,其实也称不上衣服,是一些素色的背带裹布,掺了棉花的垫子,乱七八糟地丢在床上。
楚修宁面色难看,不愿意进去。
江霁也不管他,嘎吱一声,自己踏进去。
小木屋的窗户都被钉死了,没有光线透进来,伸手看不见五指,江霁的夜视能力也不太够用了,转头对门口僵持的楚修宁道:“楚副院长,让让,你挡住我的光了。”
楚修宁听话地退开一步,可怜高大又无助。
狭窄的屋子里就像个垃圾堆,地上随意丢着生活用品,也已经腐蚀了。
弃婴人留着这些婴儿的襁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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