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也太客气，既然说明了误会，那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郑晚瑶作出一副被打动的神情，命人将那在金钗好生收着：“坐吧，与我一道用些早膳。”
正合了苏若彤的意。
“可巧我今日还带了一碟藕粉桃花酥，这是燕国独有的风味，姐姐还没尝过吧？”
小汐配合地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精致的糕点，桃花模样，色泽粉润，看着十分可爱。
外人瞧了，又怎么会想到里头又剧毒呢？
“我这也有从郑国带来的白茶，你也可以吃吃看。”
郑晚瑶神色泰然，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客套寒暄那般。
苏若彤抬手掩口，抿了一口茶水。
果然是好茶，清香回甘，口味醇厚。
只可惜……
她悄然抬眼看向正毫无防备进食糕点的郑晚瑶，心跳骤然加快几分。
这样的好茶，眼前的女人再也没机会喝到了！
然而，直到郑晚瑶吃完了一整个糕点，甚至还夹了两筷子鸡丝，她预想中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郑晚瑶不应该挣扎毒发、七窍流血吗？
她下意识与小汐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茫然。
但她来不及多想了。
因为胸口忽而一阵一阵地绞痛，苏若彤不自觉抓紧衣襟，喉头猛地一股铁锈般腥甜的气息上涌。
“咳……”
竟是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
小汐脸色“唰”一下白了，惊叫着扶住苏若彤：“小姐，小姐……！”
苏若彤见自己吐了血，只觉得脑子乱作一团，嗡鸣作响。
对上郑晚瑶冰冷的视线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是你……你居然给我下毒！卑鄙无耻！”
苏若彤惊怒交加。
理直气壮得好像她是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浑然忘了是自己下毒在先。
除此之外，还有满面的难以置信。
“你早就知道我要做什么，却一直憋着不说，是不是？可……可你怎么会知道……？”
到底是哪个环节除了差错？
郑晚瑶撂下筷子，起身缓缓来到她身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居高临下，嗓音带着散漫的讽刺。
小汐惊恐不已，当即便想出去叫人，却被素练一把反扣住双手摁在那里。
“放开我，放开我！我们小姐是靖国公独女……你们，你们竟然敢给她下毒，我要禀告陛下！”
素练嫌她吵闹，当即反手给了她两巴掌：“闭嘴！”
小汐被打得眼冒金星，目光一下恐惧了不少。
“准确来说，我给她下的是蛊。”郑晚瑶歪头打量了眼，慢条斯理道：“不过放心，这蛊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但是得准时吃解药，否则，一到深夜便会万蚁噬心，疼痛难忍。”
“毒素一旦累积，还会显在脸上，最终面容溃烂。”
苏若彤一辈子活在父母的呵护下，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一想到自己将会痛得生不如死，还要毁容，她便被唬得面无人色。
“而且，这是我从郑国带来的奇蛊，除我之外，没人有解药。”
郑晚瑶轻飘飘给出最后一击。
“不可能……”苏若彤听得腿脚发软，周身无力，一下瘫坐在地上。
她僵僵转过头，怨愤地看着郑晚瑶：“那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又不肯直接杀了她，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你放心，我对沈霁临不感兴趣，他的皇后之位没人和你抢，我只要你帮我离开这里。”
郑晚瑶低下身来与她对视，泠然锐利的目光好似一柄出鞘宝剑。
“届时，我会伪装成自己出逃的样子，你的蛊自然也会解开。”
苏若彤怔怔看着她。
“……你就只要这个？”
“当然，我本来是一国之君，为什么要来跟你争什么皇后之位？”郑晚瑶气定神闲，甚至腾手帮扶了扶苏若彤的发簪，弄得她一激灵：“你大可以想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若留在此处，沈霁临心神不定，你的凤椅也坐不安稳。”
“可我若走了，大燕境内你便没了任何阻碍。”
“那时候，沈霁临就只有你一个选择。”
苏若彤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逐渐转为似懂非懂，她擦了擦鬓发间的冷汗，开始琢磨起郑晚瑶所说。
怎么想都很有道理，不容她反驳。
虽然郑晚瑶没死，把她送走一了百了也是好的，省得日日相见夜长梦多。
郑晚瑶见她似有动摇，好整以暇地起身，从容道：“你也不相信我，告到沈霁临面前，说你下毒不成，反被我将了一军，求他为你做主。”
苏若彤咬了咬牙。
沈霁临对她根本半分情意也没有，又怎么偏袒她？
思量想去，她还是把心一横，看向郑晚瑶：“我答应你，不过你得保证，我的蛊能够完全清除。否则……否则我的父兄不会放过你！”
郑晚瑶唇角微勾：“成交。”
素练这才放开小汐，丫鬟连忙冲过去将自家小姐扶起，两个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郑晚瑶。
仿佛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什么虎豹豺狼。
郑晚瑶瞧着他们这副模样便忍不住发笑，黄豆大的胆量，居然也敢在她面前下毒。
“七日后是我和沈霁临的大婚宴，届时全城同庆，最是有机会带你出去的时候。”苏若彤撇过一点头，她梗着脖子道：“不过……我得回去调度一下人手。”
生死关头面前，她倒还不算太笨。
也算是想急中生智。
“可以。”郑晚瑶不咸不淡。
苏若彤瞥了她一眼，有些气闷道：“那你倒是把今夜的解药先给我呀！”
“对了，忘了告诉你。”郑晚瑶仿佛刚刚想起来，“这蛊第一夜是不发作的，你且等明日再来找我拿解药吧”
苏若彤心知她是故意戏弄，却又不能发作，一时憋得心肝肺都要炸了。
还得仔仔细细擦了嘴角的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出去。
苏若彤怒气冲冲的背影渐行渐远，素练忍不住叹道：“陛下这招实在是高。”
郑晚瑶：“也有她太蠢的功劳。”
她被抓的突然，哪有什么奇蛊能给苏若彤下，不过是加了点不伤及的性命的料下去。
苏若彤便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待两人彻底离开，郑晚瑶命素练再次将门关紧：“素练，你想法子告诉卫渊和金吾卫，七日后，未时，在燕国城门口等着接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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