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远亮的反问。
吴大民嘿了一声：“张远亮，如果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找你来的。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配合我们的工作，老老实实的交代一切，争取宽大处理。
二是保持沉默，由我们将事件的整个经过向你复述一遍。
当然，如果你选择第二种，那后果会很严重，你自己要有个心理准备。”
张远亮一摊手：“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让我交代什么？”
吴大民吐了口气：“看来，你是打算负隅到底了。那好吧，在我向你陈述你作案的过程之前，我先跟你说一件事。你的同谋，沈凌雨那边，已经交代了一切。所以，就算没有你的证词，我们警方同样可以给你定罪。”
张远亮不由得一怔，眼神变得闪烁起来。
吴大民和沈飞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就说道：“张老师，你应该能够想得到，沈凌雨不过就是个高中生，她的心理防线没那么牢固。甚至，我们都没有怎么问，她就自己全都说出来了。”
张远亮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鼻孔一张一翕，看上去心绪波动极大。
“张老师，怎么样？需要一些时间考虑吗？”沈飞继续说道。
张远亮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瞬间做出了某个决定，一字一顿的说：“我想知道，她是怎么说的？”
吴大民顿时一拍桌子：“张远亮，老实交代你的问题，该知道的我们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别多问。”
张远亮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好吧，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随便。警方办案，不是讲证据吗？拿出证据来。”
吴大民被怼得一愣，咬牙说道：“真没看出来，脾气还挺大，那我就让你看看……”
沈飞见状，赶紧拦住他：“吴队，沈凌雨交代的事情，跟张老师说说也没关系。这样吧，你出去抽根烟，我跟张老师聊聊？”
吴大民愣了下神：“沈队……”
沈飞向他摆摆手。
吴大民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沈飞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烟盒来：“张老师，吸烟吗？”
张远亮摇摇头：“不会。”
沈飞哦了一声，自顾的取出一根点燃，深深的吸了口说：“其实，把沈凌雨的口供告诉你，是违反我们办案原则的。不过，我个人觉得，有这个必要。”
张远亮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凌雨说，那晚刘雪华找到她，请她到你们家里去。理由是，刘雪华认为，你和沈凌雨之间，存在着师生恋的关系。”
张远亮皱了一下眉头，继续沉默。
沈飞又说道：“到了你家里，刘雪华要求你和沈凌雨对质，结果却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你为了维护沈凌雨，和刘雪华撕扯了起来，结果刘雪华摔倒了。在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你用皮腰带从后面勒住了刘雪华的脖子。”
“刘雪华拼命的挣扎，你就叫沈凌雨过去帮忙。沈凌雨当时吓坏了，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发生的事情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听你的话，抓住了刘雪华的双手，直到她被勒死。”
“事后，你安抚沈凌雨，告诉她你会把事情处理好，让她安心回家。于是，她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家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你才对她详细交代了一番，教她如何面对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当然是指，假如有一天，警方查到了你们的头上，你们要如何对警方说。”
“呼，张老师，我不得不承认，你考虑的很周全，也做出了各种假设，但是你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沈凌雨还是个孩子，她心理的承受能力，远远没有达到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这些，就是沈凌雨交代的，如果将来他在法庭上指证你的话，会成为最有力的人证。当然，如果只有人证，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警方，同时也掌握了很多物证。
正如吴队所说，这取决于你的态度，你如果肯配合的话，庭审时法院也会考虑到你有自首的情节，会作为定罪的参考。”
张远亮从头到尾，都只是默默的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直到沈飞说完，他才嘴角一勾，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一面之词，沈凌雨这个丫头，是在诬陷我。”
沈飞挑了挑眼眉：“张老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远亮看着沈飞，一字一顿的说：“我说，是沈凌雨在诬陷我，刘雪华不是我杀的，而是她杀的。
沈飞的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张老师，能解释一下吗？譬如，你是怎么知道，沈凌雨杀了刘雪华？杀人的地点，杀人的凶器，以及杀人的动机呢？”
张远亮深吸一口气，目光微微下垂，缓缓的说道：“沈凌雨这个孩子，心思非常的重，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她平时非常的刻苦用功，成绩也很优异。
作为她的班主任，我自然在平时的学习生活中对她格外的关照。
有时候下午放学出去吃饭的时候会碰见，她也会主动的跟我聊天，请教一些问题。
久而久之，我发现她对我产生了超出了师生之间的感情。
甚至，她还给我写过几封情书，里面写了很多爱慕崇拜的内容。
对此，我一直都是装聋作哑。
我不能直接拒绝她，这样肯定会打击她的自信心，影响她的学习。”
当然，更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一方面，我有自己的家庭，要对自己的妻女负责；
另一方面，我也不允许自己越过雷池半步，这不符合我的人生价值观和道德观。
唉，我想，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也同样会这么做的。
可是，她给我写的情书，却被我老婆意外的发现了。
因此，她还跟我吵了几次，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肯相信。
最后，我只能放弃解释，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我老婆那个人，嫉妒心和猜疑心都很强。
曾经多次找过沈凌雨，她们之间具体说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那天晚上，我因为没有课，很早就回到了家里。
可是到了九点多，我老婆迟迟还没有回来，打电话她也没有接。
我很担心，就到小区门口去等她。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的人影。
没有办法，我就沿着她平时回家的路走，想着说不定半路上会碰见她。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却看见沈凌雨慌慌张张的从路边的草丛里跑了出来。
我心里头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附近呢？她在干什么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快步走到了她离开的那个地方，结果就看见，我老婆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人已经断气了。
我当时吓坏了，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报警。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想到了很多事情……”
说到这里，张远亮忽然毫无征兆的听了下来，脸上还升起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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