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倩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太奢侈啦，这玩意我记得要两三块钱一片吧？用尿布不就好了。”
李大娘的儿媳妇也准备生了，最近买了一小包尿不湿回来说给孩子出生用，李大娘才知道现在有这种便利玩意儿，但得知价格之后暗自结舌，说什么都不让儿媳再买这个。
梁倩道：“这是陆深买的，他觉得方便。”
“哎哟，方便重要还是钱重要？你不如拿好布做几条尿布换着用，小娃娃每天要换好几次尿布的，你想想你要用多少尿不湿？两三块能买两斤肉了啊。”
梁倩本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之前周围的小孩用的都是尿不湿，如今家境不一样了，听罢在心里算了一下，发觉竟要花不少钱，才觉得不划算。
受教地点点头，“的确有点贵，您不说我都没想这些，以后我不让他买了。”
李大娘就喜欢她这样听教的人，道：“这样，我给你做几块尿布来，我做得可好了。”
对方如此为她着想，梁倩不可谓不感激，笑道：“那谢谢婶子了，我呆会让陆深给你送两块布。”
“对了。”她想到什么，说：“我生完孩子没法做凉拌汁，但您放心，我会让陆深做了按时给你送去。”
李大娘今天过来其实有心想提这事，凉拌菜是季节性食物，她想趁着夏天多赚点，碍于梁倩刚生完孩子才没问，听罢脸上立即笑开了花：“亏你还记挂我这边的事儿。”
临走前，梁倩让陆深送一送李大娘，道：“凉拌汁的配方我放在床头柜那里，从明天开始你做好了给李大娘送去吧。”
凉拌汁的比例她写得很清楚，前段时间陆深在家乖乖当家庭煮夫时，在她的指导下做过几次凉拌汁，很奇怪，陆深做饭不好吃，但是做这些按照严格比例和食材配比的东西倒是没出过错。
他调制酱汁时严谨认真的状态梁倩总觉得很眼熟，现在冷不丁想起来了，像中学时上的化学实验课。
陆深点了头，把梁倩的被子往上捻了捻，说：“你先休息，医生说你要多睡觉才能养好精神。”
梁倩捏了捏他的手指表示知道了，“你去吧。”
李大娘是骑自行车过来的，陆深送她到医院门口她便摆摆手不让送了。
陆深帮她将自行车从车堆里挪出来，道：“前段时间我不在家，多谢您对梁倩的照顾。”
李大娘一愣，哎了一声，“小事小事，多亏小倩把凉拌菜给我卖，我现在日子才能过得这么好。”
她犹豫了几秒，说道：“之前是婶子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要知道你妈是那副德行，我肯定不跟她来往。”
自打昨天马梅云闹了一场，不仅李大娘，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低。
梁倩那番话更是让李大娘回忆起这些年来对陆深的偏见，其实陆深真没做什么坏事，陆深经常犯事局子这种事情，也都是马梅云跟她们聊八卦的时候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起来陆深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尤其是陆爷爷去世那年，他才十七岁，李大娘想起当时自己去参加陆爷爷的葬礼，陆深跪倒在棺木旁，四周除了几个相熟的邻里朋友，以及花钱请来的抬棺人，什么也没有。
风里只有小孩呜咽隐忍的哭声。
想着便觉得心疼。
陆深眸色一动，坦然一笑，“婶子当年对我爷爷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别的就没有了。”
病房里，梁倩将早饭吃完，注意到一旁梁如月沉闷的神色。
从进门到现在，梁如月一直没怎么作声，坐在角落的小椅子上看着大人间的交流，时不时关注一下睡着的两个宝宝。
透明到梁倩险些以为她跟着陆深出去了。
梁倩朝她招手，说：“怎么站这么远，不来看看你的外甥和外甥女。”
梁如月走上前，惊叹：“好小啊。”
“是啊，不过很快就会长大了。”
梁如月蹲在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们的小手，软得不像话。
看着平安出生却瘦弱的两个宝宝，她蓄着的眼泪突然流下来，低头偷偷擦掉。
梁倩拉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啦？怎么哭了。”
梁如月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都是我才让害你早产，”梁如月看向小摇床，道：“害得他们提前出生……看起来好瘦好小，一点都不健康……”
“这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梁倩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扶正了她头上的小帽，“事情已经发生啦，我们只能好好弥补，好好照顾就好了。”
梁如月点点头，含泪坚定地说：“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宝宝。”
她绞尽脑汁地想要如何对别人好才是好，补充道：“以后，我挣钱给宝宝花，给他们买最好吃的东西，给他们买大房子。”
梁倩哭笑不得，摇摇头道：“你给他们买大房子干啥呀，自己住大房子才重要呢。”
“我不要大房子。”梁如月神色认真，手指比划了一下，“我只要一间小房间住，等我十八岁就可以去干活了，我肯定能赚很多钱给他们花，还可以给姐姐姐夫……”
梁如月说得憧憬，以为梁倩会认同她的说法，却见梁倩神色有些不对，忙住了嘴，紧张地看着她。
梁倩神色严肃，说：“如月，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又不是我们的附属品，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满足我们呢。”
“可……”
“而且我和你姐夫有手有脚，能照顾好孩子们，你也是需要我们照顾的孩子，你不用承担我们的责任，你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明白吗？”
梁如月有点懵，在她的认知里，女孩生来就是为家庭，为弟弟服务，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要为自己。
梁倩灌输了一番观点，不等梁如月想清楚，直接拍板道：“不能打工，你得去念书，如月。”
梁如月呆了，“可我没有读过书。”
她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念书呢？
不过她知道读书是什么光景，她以前跟着养父生活的时候，时常路过村里的学校，碰见过里面的老师学生，听过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见过操场上奔跑的细长影子。
那时她很羡慕，她觉得读书可真快乐啊
梁倩道：“没关系，到时候让你姐夫帮你问问学校，我辅导你学习，肯定能跟上的。”
别的不说，梁倩读书的时候成绩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好呢。
晚上，梁倩便将想送梁如月去读书的事情跟陆深说了。
陆深正在床尾给宝宝换尿不湿，动作笨拙地将妹妹翻了个身，握住小腿小心翼翼地塞进去，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好啊，回头我让人问一下镇上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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