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倩道：“事情原委过两天再说，明天你带我去看看梁顶天吧。”
不管是通过原身的记忆还是当前大姐的表现，梁倩觉得这么快就说出目的，不用想，梁娣一定不会同意的。
一个人的思想观念已经存在几十年了，就像某种毒瘤扎根在血肉，想要拔除是很难的，除非有什么深刻的契机。
梁倩打算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她想先攻破大姐的大女儿和姐夫，如果这两位都同意，然后愿意说服大姐，那么事情还有点可能。
梁倩说完就不再多说了，她佯装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梁娣性子很软，见此不好多问，说了一声好，然后道：“大姐不是个有能耐的人，但要是有什么我能帮的肯定帮你，都是姐妹，不用客气的。”
屋子里安静下来。小床里的小婴儿发出小小鼾声，晚上吃了许多好吃的，兴奋得有点睡不着的马盼儿都觉得困了，慢慢闭上眼睛。
她依偎在妈妈身边，旁边一点是有点陌生的姨妈。
家里的被子有一点干燥的霉味，但姨妈身上香香的，几乎把被子也染香了。
那大概是睡前姨妈涂在脖子和脸上的乳膏的味道，当时姨妈多挖了一些给她，她现在也香香的了。
快要睡着前，马盼儿想，要是姨妈能在家里多留几天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肉，还有甜蜜的饼干和糖果。
第二天天微亮梁娣就起床做早饭了。
梁倩起得晚一点，洗漱之后跟黄家俩兄弟打了个招呼，这俩大爷们以前当兵的，手脚很利索，他们早上不知道几点就醒了，竟然还主动帮忙把院子里堆放的枯树枝全部砍成了均匀的条，堆叠得整整齐齐。
梁倩走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赞了一句。
兄弟俩反而有点不好意思，黄汉挠挠头说：“没啥，应该的。”
主要是老板给的钱这么多，他们俩兄弟不能就跟着夫人吃吃喝喝不干活吧。
早饭梁娣做了几碗刀削面，上面放着满满的碎肉末和葱花。
梁倩几人坐下来，她拿起筷子，注意到有两碗上面放的是昨天晚上剩下的鱼肉，那两碗被放在了梁娣和马盼儿面前。
梁倩正想说什么，马盼儿已经拿起筷子埋头吃起来了。
吃完午饭之后便出发去镇上的医院探望梁顶天。
临行前梁娣看到家里砍好的木柴，特别高兴和感激地朝黄家兄弟俩道谢。
一行人出门去乘车，梁娣用大大的棉毯子裹住孩子背在身前，一手牵着自己大女儿，她生了孩子之后难得出一趟远门，黄家俩兄弟帮忙拿着一袋子东西，里面是小婴儿要用的尿布和热水壶还有小碗和勺子。
那个热水壶里装的是米汤，梁娣家里连奶瓶都没有，平时喂孩子就是喂米汤和玉米糊，偶尔跟村里其他女人借一点母乳，但不好总去借，小婴儿吃不饱，脸色都不是很健康，哭声也弱，平时总在睡。
颠簸了一路终于进到镇上。
梁倩拦了两辆三轮车才坐得下这么多人，梁娣有点心疼钱，道：“我跟盼儿走路过去就成，不远的，就在镇医院。”
梁倩道：“车里地方不大，就算你跟小朋友不上车，我也是要拦两辆车才够坐的，总不能跟两个大男人挤着坐。”
梁娣看一眼黄家兄弟那魁梧的身型，又想到三妹已经结婚了，确实不妥，只能上了车。
半路经过镇上的供销社，梁倩叫了停，接收到梁娣奇怪的眼神，梁倩道：“我下去买点东西，你们在车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不多时她从供销社出来，上车。
三轮车继续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梁倩买了许多东西，拿一个红色布袋装着，看起来瓶瓶罐罐的，价格不菲。梁娣猜测应该是给梁顶天带的营养品之类，心想三妹还是疼弟弟的，就没再多问。
医院。
梁顶天住在一个三人病房，梁倩以前是来过镇医院的，知道病房的价格，想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就是住三人病房，那时家里有点积蓄，所以才订了稍微好点的病房。
张英丽和梁广金的收入，远不够开支这么好的地方的，可想而知住院的钱，梁家大姐和二姐肯定补贴了不少。
梁娣走在前面，推开了门。
只见梁顶天躺在病房入门第一张病床上，正在昏睡着，一只手捆着骨折用的木板吊在胸前，另一只手在打点滴。
他是重伤住院，额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拳伤也没有痊愈，青青紫紫的，整个人瘦了不少，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看来梁广金没夸大事实。
梁倩见梁娣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了心疼的色彩。
梁倩没有什么表情，问道：“他什么时候伤的？”
“半个多月前。”梁娣小心翼翼地给梁顶天扯了扯棉被，小声道：“医生说他伤到了肾脏，最好送去城里的医院，那里的技术好，用现在最新的技术换一颗肾说不定能治好，不然的话……”
梁娣面露苦色，“可能梁家就要绝后了。”
梁倩听完，只想拍手叫好。
梁顶天强奸未成年少女，不坐牢就算了，凭什么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生，现在人家哥哥实打实来报仇，如果真能导致断子绝孙，结果倒是比坐牢还让人觉得痛快。
心中大快，但面上不好表现太明显。
梁倩嫌弃地扫一眼梁顶天那张面前看不出原来样貌的肿胀的脸，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影响吗？”
“还有就是寿命会减少，以后身体会出现很多问题。”
梁倩听罢并未发表意见，道：“这么严重啊……”
这时，一个医生进来检查患者情况，梁倩心中有所疑问想要确定，跟梁娣打了个招呼之后，跟着医生出去了。
她问道：“医生，一号床是我弟弟，他肾功能出现了问题，确定会导致不孕不育？”
医生道：“严格来说，肾衰竭并不会不孕不育，只是在房事上会吃力。你弟弟是重击之后导致有一边肾出现裂伤的情况，所以我们建议尽快手术切除裂伤的那边肾，免得出现大出血。如果有肾源更好，手术之后就能恢复身体健康。这些我早就已经跟患者父母说过了。”
梁倩明白了，大概是一听到说房事上吃力几个字，梁家夫妇就急了，以为儿子以后会不举，加上肾确实跟那方面密切相关，他们便曲解了医生的意思，急着筹钱要去做换肾手术。
生怕儿子娶不到老婆呢。
梁倩问道：“人不是有两个肾么，割掉一个会死？”
医生道：“不会，但由于他另一边肾也有问题，已经出现了肾功能下降的情况，如果不换上健康的肾，代谢跟不上，那他未来的寿命减少是必然的，以后在某些方面会吃力，还有很多难以逆转的后遗症，体力估计也比不上以前了。”
啊，好可惜，竟然不会死。
不过折腾去半条命，加上一身伤，勉强是给受害者一点交代。最重要的是，如果梁顶天因为这件事不能娶妻，少霍霍一个好姑娘也挺好的。
至于他之后要怎么样生活，就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了。
梁倩回到病房，看见梁顶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梁娣在他床前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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