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统领皱起眉头,“还请殿下三思!此事皇上也知道是委屈了殿下,可事关国本,与边境太平,皇上也不得不为之。皇上还说,若殿下能促成此事,今后的东宫之位,也是非殿下莫属。”
将话说到如此份上,那统领只以为祈云义定是已经做出了抉择,甚至在他心中,一直觉得祈云义从西北回来不过为了此事而胁迫皇上,逼皇上以太子之位赐给他作为补偿,若然,为了一个小小的民女,又如何惊的动威震天下的皇长子?
祈云义面无表情,脸上仍是冷峻而淡然的神色,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沉声道:“若本王执意进京,大人又要如何?”
统领一怔,静默了半晌才道:“若殿下执意进京,下官也无话可说,只能按圣意行事了。”说完,那统领又是加了一句,“但下官还是想再劝一劝殿下,抗旨,可是大罪,即便殿下将宋夫人抢了回来,犯下这大罪,倒不知殿下可曾想过?”
“不劳大人费心,祈云义,心意已决。”男人说完,单手握住剑柄,见状,身后的侍从亦是抽出了腰刀,围在祈云义身后,一道向着御林军看去。
祈云义眸光沉稳,只对着那统领吐出了两个字:“上吧!”
那统领见状,心下一叹,不得不开口:“还请殿下恕罪,属下.....得罪了。”
祈云义眼底有杀意闪过,横起长剑,向着御林军冲去。
一番厮杀已是在所难免。
这一日,是启程回漠格的日子。
呼延钊一行已是整装待发,却听侍从来报,只道宋夫人早起时便说腹痛,一时三刻,怕是走不了。
呼延钊闻言,顿时一惊,他匆匆下了马,刚闯进如意的帐子,就见随行的军医与医女已是赶了过来,正在那里为如意诊治,再看如意,只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憔悴。
“怎么回事?”呼延钊皱起眉头,冲着军医与医女喝道,“昨天不还是好端端的?”
“将军莫要着急,等属下为夫人诊治后,再将夫人的情形禀告将军。”
军医恭敬开口,听得他如此说,呼延钊只得按耐下性子,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继续为如意诊治。
他立在一旁,缓缓踱着步子,不时向着如意看上一眼,眉宇间蕴着担忧之色。
回了自己的手指,呼延钊眼皮一跳,顿时迎了上去。
那军医看了如意一眼,而后方才压低了声音,在呼延钊耳旁说了几句什么,就见男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他的眼神锐利,只盯着如意,看着如意心下惴惴。
“你们都下去。”男人开口。
得了吩咐,军医,医女,侍女全是纷纷退了出去,帐子中只剩下如意与呼延钊两人。
“还给我装?”呼延钊走到如意面前,眼见着如意仍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男人心下有怒火闪过,揭穿了她的谎言,“军医刚才与我说了,你压根就没事,肚子里的这块肉也结实的很!”
如意闻言,脸庞便有些发烫,她转过眸子,不去看呼延钊,也不说话。
呼延钊见她如此,眉心不免拧的更紧,他回眸,对着外面喝了两个字:“来人!”
顿时有侍女走了进来,恭声道:“将军有何吩咐?”
“将她送上车!”呼延钊吐出了几个字。
“我不走!”不等那两个侍女上前,如意便从床上吃力的支起身子,“我哪儿也不去!”
呼延钊心知她在等祈云义,他大步向着她走去,道:“你真以为他会来?”
不等如意开口,呼延钊微微倾下身子,与她继续道:“你是他父亲赐予我的,你可想过,他若来,便是与他父亲决裂,他是抗旨,你懂吗?”
“我不懂,”如意轻轻摇头,她的眼瞳清澈而纯稚,只一字字小声道:“我只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也不论他要和谁决裂,他.....都会来的,来接我和孩子。”
呼延钊眼底微变。
“我一步都不会跟你走的,我就在这里,皇上如果怪罪他,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听着如意的话,呼延钊心中但觉一阵震动,他没有说话,只缓缓站直了自己的身子,他看着如意的眼睛,隔了许久,才道:“我问你,倘若他心里一直有别人,你也不介意?”
如意摇了摇头,她看了呼延钊一眼,却是小声问了句:“如果......我跟着你去了漠格,可我心里一直惦记他,你会介意吗?”
呼延钊听了这话,当即就是一愣,他默了默,才道:“不介意,”说完,男人似是觉得自己可笑般,又是说道:“我管你心里有谁,只要你愿意跟我就行。”
“所以.....我也不会介意,哪怕他心里有别人,我只会.....对他更好。”
“你.....”呼延钊不知该说什么了,他站在那儿,隔了许久,才自嘲道:“你须知道,我心中从未有过别人,你宁肯跟一个心中有旁人的人,也不愿跟我。”
听得他的话中隐有萧索之意,如意心中微微一怔,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念起自己与他的数次见面,不论是那一次他将自己从王府掳走,还是这一次洪化帝将自己送到他身边,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对自己也一直是以礼相待,倒的确如他所说,从不曾强迫过她。
如今,如意听得他这一句话,倒是生出两分不忍,她看着呼延钊的眼睛,小心翼翼到与他道:“呼延钊,你今后,也一定会遇到一个眼里心里只有你的姑娘的。”
呼延钊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哂,眼底仍是透着淡淡的萧索之意,他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帐外有侍从的声音响起:“报!启禀将军,大祁梁王殿下向着咱们追来了!”
听得侍从的声音,如意浑身一颤,心都好似要提到了嗓子眼,一旁的呼延钊闻言,眸心深处亦是有微微的诧异划过,他淡淡笑了,却是自言自语般的开口:“好一个祈云义,倒是我小瞧他了。”
说完,呼延钊向着如意看去,与她道:“你说的没错,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来接你和孩子。”
而如意,眼底满是晶莹之色,脸上却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涡。
祈云义身后的侍从在经过与御林军的血战后,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就连他自己身上,也是受了伤,伤口处的鲜血早已将身上的衣衫浸的鲜红。
在诸位侍从的拼死守卫下,祈云义一行终是与御林军杀出一条重围,一路不眠不休,总算是截住了呼延钊的人马。
因着有伤在身,又赶路太久的缘故,祈云义脸色透出些许的苍白,待看见呼延钊的身影后,男人瞬间攥紧了手中的缰绳,他的面上仍是冷峻而肃穆的,唯有急切的眼神中,却是将心底的焦灼与担忧体现的淋漓尽致。
“呼延钊!如意在哪?”祈云义声音沙哑,问道。
“祈云义,就凭你身后这几人,就想从本将手里把人夺走么?”呼延钊面不改色,好整以暇的看着风尘仆仆的祈云义,又道:“还是说,你也想随本将去一趟漠格,让大汗封你一个漠格的官做做?”
言下之意,倒是要将祈云义一块掳了。
“呼延钊,我没心思和你废话,我妻儿在哪?把她们母子交出来!”祈云义声音冷了下去,他的眼底有戾气闪过,一语言毕,男人刚欲拔剑,就听女子的一声“夫君”响起,而这道声音,一向是祈云义最熟悉不过的。
“如意?”祈云义抬眸看去,就见一道大腹便便的身影从帐中跑了出来,看见祈云义后,如意的眼睛瞬间发出一束夺目的光彩,她几乎什么也顾不得,甚至连腹中的孩子都忘记了,她只迈开步子,向着丈夫奔去。
“当心!不要跑!”祈云义眸光大震,看着像着自己跑来的妻子,只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中狂跳出来似的,他连忙下了马,向着如意迎了过去,刚触到妻子的身子,便是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夫君,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一直都在等你。”如意刚扑倒丈夫怀里,鼻子就是酸了,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后怕,只恨不得能将身子砌到丈夫的骨子里。
祈云义抚着她的后背,他看了前方的呼延钊一眼,一字字安慰着怀中的妻子:“是我不是,今后,我再不会将你一人丢下了,对不起,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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