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来了，他何以害死两个同伴，却还如此高兴？
我满心疑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食指不停地轻叩手肘处。
黄三似乎知晓些什么，刚欲张嘴，却见李儒湘有话要说，便闭上了嘴。
李儒湘用猜测的口吻，抑扬顿挫道：“相公对鬼修……知晓多少？”
我摸摸后脑勺，细思爷爷曾讲过的修行小故事，当年多是当乐子听，鲜少真记在心里。
“呃，不知。”
李儒湘解惑道：“鬼修由来已久，修行体系繁杂，妾身虽不知如今尚存多少鬼修，却曾听闻鬼修各有其秘法。”
“秘法？”我怔了一下，凝神倾听。
“鬼修亦属邪修，曾有记载，低级鬼修弄鬼，高级鬼修弄人，最可怕的鬼修耍的是同道。”
李儒湘一板一眼，如导师般细细道来。
听了李儒湘所言，我略有所悟。
既非人类亦非鬼魂，害人害己，这才可谓鬼修。
黄三赶忙补充：“大致与狐主所说无异，不过狐主沉睡已久，或许未闻关东鬼修村一事。”
“那里鬼修所学秘法皆相通，即功法相辅相成，以发挥更大威力。”
这便是关东三鬼三人一同运功，能有匹敌结晶初期修士实力的原因。
“那就更没道理害死自己同伙啊？”我不解地反问。
黄三摇头：“我看那关东三鬼，不过近十余年才小有名气，他们应不足四十岁，关东鬼修村一事发生及鬼修秘法失传时，估计他们都还未出生。”
我忽然灵光乍现，心中冒出个猜测。
“难道说，关东三鬼之前修行的只是最基础鬼修功法，而真正用于进阶的秘法，是那矮子意外得知？且进阶功法内容很可能与残害同伙有关？”
黄三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不错，鬼修大体是以吞噬鬼物为养分。”
我接着黄三的话道：“既然鬼物能为他们提供养分，而吞噬大量鬼邪之物的鬼修更是大补。”
利用特殊秘法可掠夺其他鬼修鬼力据为己有，积累到一定程度即可晋阶。
吸收其他鬼修血气，借其独特气息和力量晋阶。
黄三接着应道：“江湖传言确有此事，有鬼修曾与伙伴相识并默契配合多年，最终为晋阶残害同仁，将其二人魂魄与功法集于一身，才寻得结晶之路。”
原来如此，真是受教了。
如今这时代，修行已是过去式，鬼修经大屠杀，仅剩功法秘籍皆残缺。
很可能是某人得到或自行推演出功法下半部分，才算计多年好友。
没想到这修行知识如此复杂，若真如此猜测，难怪那矮瘦修士如此高兴。
以他一人之力，绝无法杀另外两人，须设一计方能得逞。
我在想若不是李儒湘意外出手，以他刚才那口吻与狗头面具相识，想必早预谋让王闯出手。
至于王闯有何理由帮他？
这就得提通话时的第三个疑点。
他要跟谁去哪里，找某个人物复命。
李儒湘听闻提醒道：“这般推算只是猜测，尚无定论。”
我脑袋一歪，坏笑地耸肩道：“是不是这般猜想，其实很好分辨。”
李儒湘眼眸一闪，起劲般地说道：“相公，要去隔壁宰了他，好啊好啊。”
“呃……”我一时缄默住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暴力，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呢？
我连忙摆手加摇头道：“那倒不必这么心急，有你在呢，抬抬手指头就能弄死他，想要弄明白这里头的来龙去脉，倒是有一法子。”
李儒湘一脸茫然，黄三听闻我的话也颇为不解，吃鸡腿的嘴巴也停了下来。
我笑了笑，走到背包前，一把拉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装着蛊虫的瓶子，其中还有王闯的元神。
蛊虫就如同不知疲倦的小机器一般，日夜不停地啃噬着瓶中的那缕灰雾，以至于那原本浓郁的灰色气体，此时竟变得比之前要清淡寡薄了许多许多。
当看到我将瓶子拿出来时，那缕灰气竟猛然间发出闷在罐子里般沉闷的声音。
“宋朔！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王闯的声音仿佛是在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嗓子一般，那一缕灰气虽然无法看见发出这声音的主人的面貌，但仅仅是闻声，便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所蕴含的那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杀你？太便宜你了吧？”
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弧度：“这几天老实点了吗？尽早交代清楚，或许我能给你个痛快。”
说完这话，我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自认自己是个正面人物，怎么感觉说出来的话，像是电视里演的反派。
“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组织的事情我劝你……劝你别问！”
他的嗓音变得极为沙哑扭曲，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每说一个字如同在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面具组织的事情，我已经从朱小岁口中得知了不少，当然她知晓的事情并不多，或者说所有成员知道面具组织的事情，都有些参次不齐。
我仍想听听看狗头面具口中的“阎浮”会是怎样呢？
不过听他这口气，想来还是没有松口。
我眉头微微皱起又迅速舒展，用着和善的语气对瓶内的灰气说道：
“无碍，既然你还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你，不过，我今日想问你的是……你可知关东三鬼？”
当听到“关东三鬼”时，我分明感觉到，那灰气发出了一阵惊叹般的异动，之后便长时间地没有给我任何回应，陷入了沉默。
我眼神时而凝聚时而闪烁，嘴角轻轻抿起，抽动了一下：
“好的，你的沉默已经回答了。”我旋即一拍手道：“来吧，说说看，是不是你将关东三鬼引荐给卢仲康的？”
当“卢仲康”这三个字从我口中缓缓而出的时候，那灰气缭绕的雾气明显地抖动了一下，并且翻涌了起来，然而却又被那些蛊虫再次毫不留情地啃噬着。
“你……你见过卢仲康了？”灰气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讶异。
“不错，而且用的还是你的面具。”
灰气大骂道：“妈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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