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在空气中懒散地飞舞，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格，斑驳地洒在地面。
我以一本泛黄的旧书为凳，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投向窗外。
天空中，云朵悠悠地飘荡，变幻着形状，仿佛是我纷繁思绪的具象化。
“儒湘说，刚才并未察觉有人在窥视我们……是我想多了吗？”
我心思重重地捡起散落在地面中的其中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了翻，将其放入书架之中。
“宋朔！不是说帮我打扫爷爷留下的书阁吗？你倒好，嘴上说着帮忙，实际在这儿偷懒！”
身后的张君雅头顶着手工纸叠的家政帽，提着扫帚单手叉腰，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呃……没有，这不是帮你摆好这些书嘛。”
我急忙起身将身下的一叠书籍放入满是灰尘的书架中。
“从方才回来到现在你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张君雅故作生气的模样，嘟着个小嘴，扫了扫地面上的灰尘，同时出声问道。
“没事，就是刨了个坟。”
我扫了一眼不远处正搬动桌椅板凳，卖力干活的林乐菱，以及躲在阁楼书架上的打瞌睡的黄三。
听闻我这话，张君雅吃惊地张了张嘴：“刨……刨什么？”
这时，李儒湘从外头进入了书阁，径直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张君雅，随后挽住了我的手。
这亲昵的模样，看得张君雅由惊转怒，瞪了我一眼，随即扭头到另一边打扫去了。
看着宣示主权正隐隐得意的李儒湘，我不禁摇了摇头。
怎么感觉女人吃起醋跟个小孩似的，好歹你是个千年老狐狸啊。
李儒湘靠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相公，妾身里里外外瞧了一遍，并无何人在观察我等。”
“是吗？”我疑惑地皱起眉头。
刚才挖了玄灵子的坟，貌似隐约真感知到四周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静静地观察着我。
我分不清到底是茅山中别有用心之人，还是体内的那骷髅人作祟。
如果李儒湘都没有发现的话，很大可能是后者。
唉，也不知道，自己体内那邪乎东西该如何处理。
李儒湘与张君雅不对付是一回事，可她还是很乐意帮张君雅的忙，帮忙整理废弃多年的书阁。
毕竟张老爷子的死与我和李儒湘有关，甚至可以说若不是为了我们，他也不会遭遇不测。
经过半天的忙碌，一片狼藉的书阁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乍一眼看上去，有点像古风装修的图书馆，整个屋子从上到下琳琅满目的书。
基本都是记载修行界的知识，以及茅山派基础和进阶法门与符箓绘制图册等。
我出门在屋外转了转，看着这栋庞大建筑物，以及算得上辽阔的广场，可想而知当年张老爷子在茅山也算位高权重之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要离开茅山，跟爷爷住在山沟沟的村子中。
书阁外的院子中有好几个厢房，简单打理一下便可以直接住人。
“难怪张爷不给我安排个院子，原来是这么个安排。”
这时，我远远瞧见一个道童神色慌张，急匆匆地朝着书阁的院子奔了过来。
道童一路小跑而来，在我跟前停下，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抬头看我一眼，又望了望我身旁的李儒湘和林乐菱。
随后，他朝着林乐菱深深一拜，说道：“见过小雅长老。”
林乐菱一脸懵然地杵在原地，本就呆滞的目光又多了一丝茫然，她盯着眼前这个对她三叩九拜的十二三岁道童，不禁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不是，你等会儿……你谁啊？”我满心疑惑地将他扶起身。
道童拍了拍膝盖的灰尘，作揖道：“以后我就是分配到书阁院里的弟子，叫我小明就行。”
“那你小名叫什么？”我认真道。
道童错愕地挠了挠头：“就是小明啊。”
我：“……”
跟他理了一会儿头绪，才知道他全名叫吴二明，是几十里外吴家村的贫困家庭孩子，九岁那年父母双亡，路过的茅山弟子见他可怜将他带回茅山。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火灶房里做杂役，其他长老见他资质平平并未收他当弟子。
这不，张君雅重拾荒废已久的书阁院这就急急忙忙来拜见一番。
“你为何认得她是新长老？”我憋着笑指了指身旁木然的林乐菱。
吴二明拱起的手没有放下，看了看林乐菱又看了看李儒湘。
“听师兄们说，新长老是一个十八九的年轻女子，这位姐姐……”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儒湘。
李儒湘脸色顿时出现一丝不悦道：“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不不，是瞧您的装扮，更像大姐姐一点，所以……”
的确如此，李儒湘爱穿着新式的汉服，而且长相也是御姐范，乍一眼看上去大概是二十七八的模样。
林乐菱就不一样了，毕竟她的年纪正好与张君雅同年，也是大学生的装扮，自然会误认为她是张君雅。
这时，张君雅听到我们的动静，抱着一筐垃圾走了出来。
“那个……小明啊，这个才是新长老。”
听闻我的话，吴二明反应很快，着急忙慌朝着张君雅又复刻了刚才那套叩拜大礼。
张君雅也是一脸懵逼，听闻我的解释，她这才明白。
吴二明识趣地接过她手中的垃圾筐。
“好吧，既然你诚心拜入我书阁院，那便留下来吧。”
张君雅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人手打理书阁院，自然不会拒绝吴二明。
天色逐渐暗淡，又到了吃饭的时节。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虽然都是素菜但是卖相都很不错。
不得不说吴二明是相当能干的，一个人就招呼完我们几个人吃食。
“宋朔，这个菜我记得你最爱吃了，小时候你到我家蹭饭，每次都是一个人吃一整盘，害得爷爷总是骂骂咧咧的。”
坐在我左手边的张君雅夹起一筷子放在我的碗里，不断与我侃侃而谈小时候的趣事。
“是啊，那是时候老爷子老嫌弃我了，所以整天拉着我爷爷喝酒，还喝了他酿了十几年的酒……”
“咔擦！”一道筷子断裂的声响传来，硬生生把我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转头，便发现坐在右手旁的李儒湘正脸色阴沉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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