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路的大丫鬟原本看着吴笑烟就有点不自在,现在看见曲夫人竟然凄惨至此,无论曲夫人当年和这丫鬟是敌是友,如今她看着吴笑烟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敌视了。
吴笑烟并没有磋磨曲夫人,虽然对她的活动范围有些限制,但是日常的用度该给的从来不少。
薛怀瑞也早就说过,如果曲夫人同意,就去跟老太太说,给她重新配人,是曲夫人自己一直不同意--这种事既不能不跟老太太说,先斩后奏。也不能在曲夫人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直接将曲夫人配人。前者那是大大的下了老太太的面子,至于后者,薛怀瑞是要将曲夫人配人,又不是把她送人。原本的好意,可到时候要是她哭天抢地,或者有了新夫家却依旧不安下心来过日子,那不是给人找不痛快吗。
结果曲夫人就这么硬拖着,可是薛怀瑞又确实对她没有丝毫的意思,于是这些日子下来曲夫人就这样了。吴笑烟并没磋磨她,只是这心病磨人啊。
可是外人总是更相信自己在眼睛的,这些事解释不通。吴笑烟和薛怀瑞也没那等闲工夫拉人解释。
“芍药姐姐,太夫人并没叫你。”这丫鬟对芍药一脸同情,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温和和的。
可是就这么一句话,曲夫人听后却顿时崩溃了。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桃儿和杏儿匆忙过去搀扶她。结果,曲夫人却反手一个巴掌扇在杏儿脸上,跪倒在地哭得越发凄惨。
杏儿捂着脸,面色铁青的站着。她其实已经有很久没伺候在曲夫人身边了,日常的时候多和玲珑、银钏儿两个小丫鬟一起。那两个小丫鬟虽然看不太起她,但也懒得和她撕破脸,杏儿愿意赖着,也就让她赖着。
带路丫鬟有些尴尬,叹了一声,白了吴笑烟一眼:“吴夫人,走吧。”
吴笑烟也不多言语辩解,安安静静的跟着她一路到了梧桐居。
老太太还是当初见着的那个慈爱和善,却又雍容高贵的模样。额头上戴着的蓝宝石抹额,身穿褐红色云纹袄裙,正在吃着小点心。
吴笑烟就如上次那般在门口跪倒,正要叩头却听老太太说:“别叩了,过来,坐这儿。”
吴笑烟抬头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的,这位老太太给她的压力,一点也不比薛慈轩的少。
“对,过来。”老太太稍微坐直了些,又说了一遍,同时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炕,她见吴笑烟一脸茫然,顿时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发什么傻啊?过来过来。”
一头雾水的吴笑烟,还是决定听老太太的话,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与其是坐,不如说是就用屁股蹭了一点床边。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老太太看她这样,更乐了,顺手拿了个小糖瓜塞进了吴笑烟手里,又对周围下人摆摆手。
下人们应了一声,纷纷退下了。
等房里没了人,老太太抓着吴笑烟的手,凑到她耳边问:“你心里……是不是正在想,这老太婆到底怎么回事?”
“不,奴婢不敢。”吴笑烟吓了一跳,顿时把小糖瓜咽了下去。得亏这小糖瓜是真的小,否则吴小烟非得被噎个好歹的不可。她想要下炕行礼,可是老太太拽着她胳膊,她要是使劲,那八成就把老太太也拽下来了。
“瞧把你吓得。”老太太又笑,松开了吴笑烟的胳膊,却抓起了她的一只手,托在自己的掌心上,左右看着,“你这姑娘胆子不是挺大吗?杀了多少人,还记得吗?”
“不、不记得了……”反正是看见敌人就杀,那种时候谁还来得及数啊。
“知道为什么我原来讨厌你吗?”
“因为我是大郎的妾。”
“嗯,还挺明白的。放心吧,现在啊,我喜欢你了。”
“……”
“现在是乱世,尤其是咱们北地,男人们在沙场上搏杀,女人们也并不安全。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武,就想着跟那话本中写的一样,做个女将军,可惜,后来都荒废了。”老太太拍拍吴笑烟的手,“你啊,可得好好的。然后快点生个孩子。”
吴笑烟顿时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和善了,并非是因为这次她战场立功,也并非是吴笑烟的行为勾起了老太太少女时代的美好回忆。纯粹是因为,吴笑烟自己够强,能够自保。
虽然衍国公府被重重保护着的,但这世上说不清什么,总有个万一。比如这次,若是薛家军回援再迟上一两天,那事情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护卫总是差着点什么,况且护卫都是男人,有什么事也不方便,吴笑烟就不同了,她是个女人,日后有了孩子,她还是个母亲。尤其,如果吴笑烟能生出一个跟她一样天生神力的孩子来,那就更是好了。
--乱世一起,可能用不了十几年就有英雄人物改朝换代,但也可能几十年,乃至于上百年都难以终结,一大国变成诸小国杀伐不休。
吴笑烟被老太太赞着,脊背却被汗水湿透。
面对这些掌握着她生死大权的人,吴笑烟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但实在做不到摆出一张喜笑颜开的脸,闲话家常。
但吴笑烟知道,在廖廷被围时选择挺身而出显然是做对了,这就够了。
吴笑烟带着老太太亲自给的一盒子点心干果回到博浪轩,眼巴巴怀着一线希望,等着看吴笑烟被老太太申斥的曲夫人这下是彻底安生了。
这年入秋的时候,薛怀瑞和薛慈轩终于都先后回来了,靛州算是彻底平复,屛州也被薛怀瑞啃下了一大块来。薛家就算是老将,也对薛怀瑞夸奖不已,薛慈轩更是以自己的儿子为荣。
薛怀瑞回来的第三日,大厨房的人送饭过来了,看着一个又一个食盒,吴笑烟有些意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儿这么多东西?”
“说是大郎吩咐的。”带队的婆子一脸的本分和老实,一个字都不多说。
可只是这几个字,就足够吴笑烟心里一暖了--这是刚回来了,所以想要好好聚一聚吧?
所以婆子临走的时候,收到了琉夏塞给她的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信封。
大厨房的人刚走,薛怀瑞后脚就自己揣着个包裹回来了。
薛怀瑞的年岁其实还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但从小打熬筋骨,又在战场厮杀磨砺自己的他,脸上已经没了半点稚嫩。他年轻俊美,又锐利激昂,如同骄傲的鹰隼。
他一进门就把仆役都赶了出去,吴笑烟也不多问,就只是笑眯眯的坐在饭桌跟前,瞧着他作为。瞧着他……在没人之后把包打开,从里边拿出一根根的龙凤红烛来,换下了油灯,换下了日常的蜡烛。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啊。
吴笑烟瞪大眼睛看着薛怀瑞,当薛怀瑞做完这一切转过头来叫了一声“笑烟?”后,血腥厮杀也是面不改色的吴笑烟,此刻却因为面颊发热羞涩的低下了头。可是那一声低低的“嗯。”,实在是再勾心不过了。
薛怀瑞这回出征可是被下属们刺激得不轻,虽然他在府里的时候和杜瑞、王畅也会说些有色的东西,但那两人毕竟是文人还是小孩子。如今薛怀瑞的手下军汉却大多结了亲,自己兄弟在一起说起的荤话要是要多肆无忌惮,就有多肆无忌惮。
在军中,只要一闲下来,薛怀瑞就被他们说得如坐针毡,但不是羞,也并非恼,而是……渴望。
所以他才拼杀得那么努力,就是怕闲着!
现在,这声低应便如一根羽毛轻刷过薛怀瑞的心头,他立刻凑过去,从吴笑烟身后抱住她,头枕在她的肩膀上问:“我……我们今日洞房花烛?”
吴笑烟摸了摸薛怀瑞的头,她面上平静,其实心里正如小鹿乱撞:“好啊。”。眼看着这个她抱在怀里的娃娃长成了挺拔少年,她其实,也早就对他有了“非分之想”了。
“!”
“傻愣着作甚?还让我把你抱上床不成?”吃饭?两个人早就把一桌子好菜扔到脑后去了。
“啊?哦哦!!不是!不是!”虽然吴笑烟最近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但薛怀瑞就没想过会这么一次成功,然而他成功了,这简直就如同当头砸下来了一个金元宝,砸得他头晕脑胀的。
晕乎乎的薛怀瑞,两只手在吴笑烟背上瞎摸了半天,摸得吴笑烟忍不住大笑,她可是知道薛怀瑞这不是占她便宜,只是慌了手脚。终于,在吴笑烟没了耐心把薛怀瑞抱上床之前,薛怀瑞先一步有了动作,把吴笑烟抱了起来。
别看薛怀瑞矮一点,力气可是不差的,抱着吴笑烟又平又稳,直到把她放在床上。
“等等再来,先去把窗户关上,小心夜里着凉。”
“哎!”薛怀瑞答应得这么干脆痛快啊,跑回去关了窗户,回来放下床帐,刚探身上去,就被吴笑烟垃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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