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飞猜着，季诗晴过来，定是为了岳玲玉的事儿。
毕竟没什么急事，大户人家拜访，没有贸然上门的，都是事先下帖子约时间。
凌飞飞迎到了凌水阁前的水上长廊上，“欢迎四婶。”
季诗晴文雅的笑道：“欢迎什么呀，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着，提起裙摆，就要下跪行礼。
凌飞飞上前托住她的胳膊，道：“你是先生，见公主都不拜，我可不敢当。”
季诗晴的孩子已经能离开人，又去了尚书院给公主和贵女们上课。
古代对师傅、老师很尊重的，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说，除非君王，不然没有老师给学生下跪行礼一说。
季诗晴也没坚持拜下去，但还是福了福身，“您是王妃，礼不可废。”
凌飞飞做了个请的姿势，“季先生，进花厅小坐吧。”
落座后，上了茶点、水果。
季诗晴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笑道：“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
凌飞飞笑道：“回头给你包些回去。”
心道：都是空间出品，能不好喝吗？
季诗晴放下茶杯，道：“太子妃薨逝的事，娘娘可知道了？”
凌飞飞惋惜地轻叹道：“也是刚听说的。”
季诗晴道：“我听说后，赶去看情况。姨夫已经抬着太子妃的尸体去大理寺了，姨母晕厥了好几次，病倒了。
姨母不求皇家给太子妃多体面的葬礼，只求给个体面。虽然被圈禁了，但还挂着太子妃的名头不是？
总不能从定国公府发丧，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季诗晴管岳大夫人叫姨母，岳玲玉是她的表妹。
凌飞飞明白她的来意了，道：“四婶是让越王殿下进宫跟皇上说说？”
季诗晴抿唇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现在宫里戒严呢，旁人进不了宫，据说越王殿下是可以的。”
凌飞飞道：“我马上派人去找越王，让他进宫的时候，去见皇上，说说这事儿。”
说着，看了一眼清莲。
“奴婢马上去安排。”清莲屈膝领命，出去安排人去外面找端木烨。
季诗晴感激地道：“谢谢了。”
凌飞飞微微敛眸，道：“其实，今天岳大夫人来找过我，让我进宫去皇上面前求情，放太子妃出来。
我这外命妇也不好进宫，就答应请王爷进宫的时候说此事，谁知王爷出去办差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太子妃就殁了。”
说着，叹了口气。
她确实是真想这么做的，谁知道岳玲玉这般点儿背？
季诗晴一听凌飞飞称呼岳大夫人为岳大夫人而不是义母，就知道二人之间隔阂已深。
轻叹一声，唏嘘道：“各人有各命罢了。只是没想到，太子看起来那么温和有礼、君子端方的样子，却是个……”
衣冠禽兽。
这四个字，季诗晴没说出来，毕竟太子还是太子。
凌飞飞毕竟是皇家媳妇，不好在外人面前评判太子什么。
季诗晴也聪明的转了话茬子，“对了，秦可依被充了官妓，跟一批犯官家眷被送到南方的风月场所里去了。”
凌飞飞挑挑眉，“这就是站错队的结果。”
党争是残酷的，是一场豪赌，赌对了飞黄腾达，赌错了，九族被诛。
季诗晴道：“她这些日子在狱中，可没少说你。”
凌飞飞满不在乎的道：“说去呗，反正她成了官妓，迎来送往，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越王妃。”
季诗晴笑道：“你倒是通透。不过……作为你的先生，我还是多说一句……”
凌飞飞猜到她说什么，挑眉道：“您请讲。”
季诗晴道：“娘娘聪慧过人，凡有大才的人，都有自己特立独行的想法。
娘娘接受不了和别人共享一个夫君，但大多数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何况是王爷？”
凌飞飞笑道：“那我是个有大才的人喽？”
季诗晴肯定的点点头，接着道：“娘娘不必跟我打岔，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但以后长辈送人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是死不尽的，反抗不了，就得学会接受。不然，平白落下个善妒狠毒的名声。”
皇上、皇后和丽妃给端木烨塞人不是第一次了，光凌飞飞知道的就八、九个了，除了李素媛聪明的主动退婚、春桃自请出府、秦可依被充了官妓，其他的可都死了。
凌飞飞笑吟吟的道：“那可都是王爷亲自动的手，我劝他了，可他不听。”
季诗晴倒是相信这点，“可世人总是对男人宽容，对女子苛刻，什么事都往女人身上推。”
她语气落寞、神色忧愁无奈，目光有些呆愣。
凌飞飞见她这神情，敛起了笑容，问道：“发生了何事？可是四叔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季诗晴眼眶红了红，道：“自从我有了孩子，婆母的疯病好了些。看我没再怀上，竟然给我房里塞人。”
凌飞飞瞪大眼睛，“连那疯婆子都知道给儿子找女人，看样子这是婆婆的通病啊？凌克享用了？”
季诗晴苦笑道：“没有，将她们打发了。但婆母却说我不贤惠、善妒、狠毒，天天疯闹，还想打我。
她脑子有病，我总不能跟一个疯子较真儿，但真真是气不过。”
“噗！呵呵呵……”凌飞飞想起薛老姨娘那上蹿下跳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季诗晴瞪了她一眼，道：“你还笑？”
凌飞飞忙收住笑，道：“你管别人怎么说，自己过的舒心就行了呗。反正我不管别人怎么骂我，我就是不将自己的男人给别的女人用。
我就图个逍遥自在、心情舒畅，被别人说两句，总比憋屈的积郁成疾强。”
季诗晴叹了口气，道：“我倒是不如你想的通透。”
凌飞飞心道，咱们隔着两千年呢，代沟太大了啊。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季诗晴告辞去定国公府给岳大夫人回话。
岳大夫人靠在床上，仿佛老了十几岁，神情悲伤，目光呆滞。
季诗晴观察着她的神色，道：“越王妃一听，马上让人给越王送信，让他去求皇上了。”
岳大夫人垂下眸子，喃喃的道：“多谢越王妃了。”
季诗晴没有发现她红肿的眼皮下那滔天的恨意，也没发现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床单。
不然，她一定会告诉凌飞飞小心点儿，更不会让岳大夫人犯下大错，差点害死凌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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