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是凌飞飞想多了。
真正的世族大家,尤其是书香世家,大男女大防很严苛,女眷根本不能进前院,更不会让自家女儿如伶人妓子一般给客人表演才艺。
凌帝师家虽然也有些腌臜事,但规矩比其他人家都严。
宴席上,除了上菜的丫鬟,没有女眷。
凌飞飞早就防着呢,老远处就将菜接过来,上菜的丫鬟连端木烨的饭桌都接近不了。
端木烨知道她的小心思,眸中笑意一闪。
不过,他吃吃喝喝,凌飞飞在身后站着,他心疼,不由得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了饭,上了茶,凌帝师命人将凌老夫人请过来说话。
凌老夫人还是挂念宫中的丽妃的,刚一坐定,就问道:“王爷,丽妃娘娘还好吧?”
端木烨恭敬地道:“多谢外祖母惦记,母妃还好,她也很想念外祖母。”
凌老夫人是不信的,叹息道:“丽妃娘娘不再怨恨老身便好,你成婚时老身进京进宫拜见,她还是……”
端木烨微微尴尬,道:“外祖母莫要伤怀,您也知道母妃那性子,越是对最近的人越是任性,大道理她都懂,就是……”
子不言母过,端木烨说不下去了。
凌帝师接过话头儿去,“就是让你我给惯坏了!”
凌老夫人无奈叹息,算是承认了这话,道:“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就好,她那性子不适合进宫,当初就不该让她进宫。
如今骨肉分离,想见上一面都难。我这把老骨头了,不知临死以前还能不能见娘娘一面……”
她的声音哽咽了,拿着帕子拭泪。
端木烨微微动容,轻声安慰道:“外祖母莫要伤心,过上几年,您去了京城,隔三差五能进宫看看母妃。”
凌飞飞暗暗翻白眼儿,人家都是女儿时常探望父母,而进了宫的女人,一辈子出不了那高高的宫墙,只能让父母进宫看她,或者在宫宴上远远地看上一眼。
这也不是所有宫妃都有的待遇,得到了一定的品级,还得是宫妃,才允许父母隔上一段时间进宫探望。
那也得先递折子,内务府批准,还有诸多规矩,还有时间限制,父亲见女儿中间还得隔着屏风……
当然,后妃也有在皇上特旨的允许下出宫省亲的,那程序和场面更是繁琐。
虽比不上红楼梦里元春省亲劳民伤财,也是前呼后拥,想如寻常人家女儿回娘家一样是不可能的。
反正,想见一面,很不容易。
凌帝师见老妻哭的伤心,也是心疼,声音也柔了几分,“好了,大过年的,别哭哭啼啼的了。丽妃娘娘福泽深厚,一定会好好的。”
凌老夫人拿着帕子拭干净泪,情绪平静下来,对端木烨道:“老身让人挖了些藕,还有一些莲子,你带回去给丽妃娘娘。
都是自家后院子里的荷塘产的,丽妃娘娘幼时最爱吃那里的莲子和藕了。”
端木烨道:“是!母妃一定很欢喜。”
凌老夫人笑了,问道:“王爷在温陵的事情顺利吗?老身听说此事,让你外祖父给你派人手。
这个倔老头子,偏偏说那不到三千的海匪,不够你练手儿的呢,无需帮手。”
说着,还瞪了凌帝师一眼。
端木烨谦虚的道:“本王对海战没有经验,身边的人也大都在内地长大,一开始心里确实没底。
就在温陵当地招募了乡勇,悬赏当地的渔民帮忙放哨、探察海匪窝的地形,然后带人一举歼灭。”
凌帝师拈着胡子,一脸的与有荣焉,“这种临时组织乡勇的方式,开创了百姓参与战争的先例,在边境地区都适合,是个值得推广的法子。”
凌老夫人道:“越王殿下真是英明神武,辛苦了。”
端木烨道:“不辛苦,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几人又开始话家常,气氛不尴不尬的,客客气气的,有些常年不见面的疏离,还有尊卑之间的小心翼翼。
凌飞飞站在端木烨身后,无聊的对手指。
又挨了一个时辰,端木烨起身告辞,“本王回别院了,明日天不亮就会出发,就不专程来与外祖父和外祖母告辞了。”
凌老夫人不舍,含泪道:“离过年还七天,是的紧着赶路,王爷一路小心。”
凌帝师也道:“出门在外,安全最重要。”
几个舅舅也纷纷嘱咐一路小心,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凌华云留下过年,过了年以后再单独回京。
一行人将端木烨送出大门,跪拜送行。
上了马车,凌飞飞才问道:“你不是说在这里过年吗?”
端木烨无奈道:“我住下,江南的官员商贾一定会登门拜访的,他们与温陵的穷官员和商贾不同,都富的流油,是各方势力争夺的肥肉。
所以,外祖父建议我赶回去过年,太子未立,还是别让父皇怀疑我来江南拉拢势力。”
凌飞飞不以为然,“你怕这怕那,父皇也没少怀疑你。”
端木烨神色微黯,道:“避讳点儿,总是好的。”
凌飞飞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道:“母妃与是不是怪凌帝师辞官回江南?”
端木烨点头,“她觉得外祖母不管她和我的死活。其实,外祖母急流勇退,才是对我们的保护。
我外祖父不在朝中,我都能与太子抗衡,若是在朝中,就能死死地压太子一头。
那样我就是出头鸟了,而且我太小,父皇春秋正盛,不是放手一搏的时候。过早参与争斗,实力只能被消耗。太子就是例子。”
凌飞飞明白,可惜,丽妃一直就是转不过弯来。
看看天色还早,道:“咱们顺道,买些竹制品和特产吧。”
端木烨摸了摸她的脸道:“还说在江南玩儿几天呢,看样子,只能下次了。”
凌飞飞前世也曾到处旅游过,倒是不怎么遗憾,道:“现在只能赏梅、赏竹,以后咱们春天来,最美不过江南春。”
端木烨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
两个人在镇子最繁华的街道下了马车,到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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