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异口同声,说的是同样的事。
盛愿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她听春杏说这话时,只信了三分。更多的是祈祷这不过是她受了刺激胡乱说的疯话。
怎么可能有孕。
她又怎么能有孕。
小八那日的吓唬,鸿鸢那晚的叮嘱一齐涌上心头,他们皆说的是她这种情况,切不可有了身孕。
如今她不仅有了,还是二少爷的。
盛愿只剩下慌张的害怕。
她想过和谢云霆的种种必然有一天会被捅破,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境。
若是按谢家的规矩,她会被当众打死丢进乱葬岗。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盛愿后脊一阵阵冒着寒气,腿一弯,竟然险些瘫软了身子跪在地上。
好在谢云笙伸过来的玉杖拦住了动作。
谢云笙面色淡然,看她站稳了,便重新拄着玉杖缓缓走着,不知是不是因身上着的红衫,平日苍白近乎透明的面色,今日也带着几分血气,看着鲜活了许多。
“医官说,你的身子太弱,这孩子必然会怀的辛苦些,趁着还没害喜的症状,好好喝小厨房给你熬的汤,将身子补一补。”
“孩子不知是男还是女,但这几日我已经想了几个名字,若是个男孩,就起名,谢林钰,保佑他聪颖机灵,成大器。若是个女孩,就起名,谢林菀,必然温婉可爱像你一样,不过若是你喜欢,咱们还有的是时间想其他的。”
“这孩子的小名就留给你,你有什么喜欢的字可以告知我,咱们一起想。”
“大少爷……”
盛愿呆呆的站在原地,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话,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安和惊恐。
每个字都宛如他是这孩子的生父般,心里拧着劲的觉得诡异。
明明两人都心知肚明,从她进了府,就和谢云笙清清白白,从未做过更合亲昵的举动。
可谢云笙竟还能含笑谈论,甚至期待着这个孩子。
连一丝问责的想法都看不出。
“您为什么?”
谢云笙晃了晃,笑的理所当然:“你说名字?虽然京中和府里没有让女子起名字的习俗,但我万事想以你喜欢为主,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只说是我指的字便可。”
“奴婢说的不是名字的事。”
盛愿摇头。
用力握着拳头低声吼着:“您明明知道,这孩子……”
与您无关。
那几个字眼,就如同卡在了喉咙刺的盛愿羞愧又难看。
“关于这孩子,您什么都不问我么?”
盛愿咬着唇,那些字眼难以启齿,无论如何都不能吐出。
她做过了错事,是她活该。
但那些字眼说出来,伤害的是大少爷。
“哦?你说说,我该问你什么呢?”
谢云笙静静站在原地回眸望着她没有动弹,半响后,嘴角突然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茶色的眼眸隐在暗处,如容蛰伏静静观察猎物的凶兽。
看不出心事。
却将盛愿的情绪完全捏在他每一次的或深或浅的呼吸里。
盛愿几乎如同在岸上就要窒息的鱼,憋了许多话,却连一个字,一个头绪都理不清,她想要告罪,可分明她犯得错罪该万死。
但明明,不是她做下的事。
“让我猜猜,难不成你是想说,这孩子不是我的?”
这话如同一记重拳砸在了盛愿心上,泪忽而挂在了眼睫上,缓缓低下了头如没骨头那样跪在了地上。
连再抬头看他一眼视线的勇气都没了。
她从前幻想过,若被人知晓了她同谢云霆的种种该要如何,若是打死,或是被变卖等等,但如何面对大少爷,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不愿意让眼前的人伤心,尤其这些日子见着他的好,他内心不经意透露的敏感。
盛愿都不想让谢云笙再次受伤。
大少爷是个好人。
可这好人,却被他坑坏了颜面。
哪怕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本意。
但已然说什么都晚了。
盛愿低着头,雾蒙蒙的眼如同蒙上了一层灰,浑身瑟缩着,等着谢云笙开口发落。
修长的身影缓缓停在她眼前,影子拉长的阴影笼罩着她,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盛愿浑身都透着凉,只等着最后的宣判。
突然头上传来不轻不重的触感。
谢云笙揉着她的脑袋,意味深长的笑道:“谢云霆说的不错,你还真是个傻丫头。”
听到谢云霆的名字,盛愿轻轻颤抖了下,仿佛临死前的挣扎,又好像看到了旁的希望。
下巴被捏着到他的眼前,谢云笙眼底划过一抹兴味之色,“若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何还要这么重视?若不然,你晕倒那几日,我岂不早早让医官熬上汤药送这孩子离去,又何必闹的府里人人皆知?”
“您是说……”
盛愿眼底的焦距重新汇成了一点,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唇瓣颤抖着,只当是她听错了话。
“你以为那日戏班子进府,陪你在后头厢房解药的人,是谁?”
……
碰哒一声。
上好的砚台掉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谢云霆连看都不看那跌破的砚台。
撑着桌子,险些站不住,仔仔细细检查手心里的月牙玉坠,直到确认没跌破一丝一毫的伤痕才松了口气。
自从骗了盛愿这坠子弄丢后,他就贴身带着,好好的放在怀里最妥帖的位置,怎么今日看着折子,都能从怀里跳出来,险些摔到地上。
就像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命运,将他原本安排好的事,渐渐挣脱掌控,即将弃他而去。
“十五!”
听到唤他,十五从门外探着头。
“回谢家送东西的人回来没?”
“主子,就算是长翅膀飞,也没那么快。”
从幽州回京,饶是一路换着快马也得足足一日的脚程。
“府里咱们留下的人可有信报回来?”
十五缓缓摇头。
干脆靠在门上等着谢云霆把要问的话问完。
这几日,对于谢云霆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甚至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要怀疑盛愿给他下了什么降头。
府里那些眼线,都是谢云霆埋了多年的暗桩,平日近乎不动。
除非生死上的大事才会启动。
如今就为了看一个小丫头是否受了委屈让他们去记录一些日常琐碎无聊的事,竟然把这些保命的手段要用上。
十五心情十分复杂。
饶是当年那样的艰难,也没见过谢云霆这幅模样。
“那丫头在府里有大少爷护着,平日不会有人欺负。再有些时日咱们就能回去了,这么短的日子能出什么事?”
更何况,盛愿平日像个鹌鹑似的,小心谨慎的躲着,胆子和鸡一样小。
这样的人,又能惹出什么事来。
十五心里不以为意。
只觉得情之一字让人变得愚钝,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谢大人,小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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