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河水还是有些凉。
宋楚烟只把身上一身泥搓掉，就被沈奕川用外袍一裹，抱回家塞进徐妩的怀里，又翻了件外袍去捞肖瀚。
刚回头，两只湿漉漉的狗子跟在后面甩水，沈奕川瞬间湿透。
宋楚烟没忍住笑出声，被徐妩摁到床上擦头发：“你哥要被你气死了。”
“才不会呢，我都哄好哥哥了。”宋楚烟咯咯直笑，跟着徐妩闹了好一会儿，才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头发擦到半干，被徐妩稍稍梳理干净，就趴在徐妩的怀里数铜钱，“泥巴里怎么有铜钱呢，真奇怪。”
“兴许是谁掉的吧。”徐妩猜想。
院子里，沈奕川给肖瀚擦干净，又去擦两只狗，肖瀚边给沈奕川擦头发，边笑他竟然被两只狗偷袭，兄弟俩一下又在院子里闹开，两只狗跟在后面团团转，热闹十分。
宋楚烟将铜钱擦干净，放进兜子里，心里却惦记着这事儿。
徐妩给她擦脸：“你和哥哥吵架了？所以才哄哥哥的吗？”
宋楚烟的脸被当做面团一样揉搓，她慢慢想了一会儿，摇头：“没有吵架，但我觉得哥哥不高兴，就买了鸡腿给哥哥吃，哥哥吃完就笑了，应该算是哄好了吧。”
“你都不想哥哥为什么生气？”
“想了，但没想到原因。”
宋楚烟这时候倒是认真起来。
她路上来来回回的想，好像是自己拿出刀片和臭水之后，哥哥的脸色就不太好，分别再相遇之后，哥哥也总是神游，说话不怎么应声，难道……
“哥哥不喜欢我的臭水？”
她倒是想弄辣椒水防身。
奈何辣椒有点贵。
思来想去，倒是一路发现的枯枝烂叶做臭水最有用。
但她一直不知道哥哥们讨厌这个，说不定古代的罐子密封性不行，臭到哥哥们了？
想到这里，她跳下床就要把臭水扔了，徐妩把她捞回来：“你两个哥哥什么时候嫌弃过你的东西。”
“那是为什么？”
“你要是有个妹妹，萝卜头一样大小，就嚷嚷着能分路走，还翻出刀片说自己能防身，你会怎么想？”徐妩拍她脑门。
宋楚烟呆愣愣的坐在床边，眉间拧了个疙瘩，半天想不出来。
徐妩只好说：“如果川儿和瀚儿都是你弟弟，你说好以后长大要保护他们，结果他们说不用你担心，还好好的带着东西回来。那你下次，还好意思借着保护的名义跟着弟弟们吗？”
肯定不好意思！
弟弟们都有自保的能力了，自己还打着保护的名义跟着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对。
宋楚烟歪了歪头，想起之前自己跟着哥哥出生入死，身手也不算差，行事也跟大人一样，哥哥为什么还总是想保护她呢？
徐妩又笑说：“川儿是个心思多的孩子。他的亲生母亲下落不明，你又这般特立独行，他怕护不住你，又怕你不需要他……上次霍家想要抢走你的事情，他一直没忘记呢。”
宋楚烟眼睛一亮，跳下床直接窜了出去：“我明白了，谢谢干娘！”
门口，兄弟俩正闹着，宋楚烟直接扑过来把沈奕川抱了个满怀。
沈奕川赶紧停下把人稳住：“怎么了这是？”
肖瀚也拽着两只狗小跑回来，见宋楚烟眼眶红红的，踹了沈奕川一脚：“是不是刚才扔的时候吓到妹妹了，真不怪大黑二黑洒你水，妹妹到我这来，我帮你揍他！”
他一拽宋楚烟，宋楚烟又挂到他的怀里，一双眼却还是盯着沈奕川。
肖瀚护着她，瞪沈奕川：“我们不怕你。”
沈奕川闹了个莫名，正想问问是不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
就见宋楚烟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觉得小孩儿的情绪上头就要哭，有点丢人。
但她想到，自己本来就是个小孩儿。
“哥哥们不带我玩。”她瘪瘪嘴，作势就要掉金豆豆。
肖瀚和沈奕川先是一愣，随后都笑起来，说她黏人，头发没干就想着出来玩。
两个人嘴上说她黏人，倒是半点没有把她送回去的意思，而是过来轮流给她擦头发，轮到沈奕川站在前面的时候，宋楚烟抱住哥哥，仰脸看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哥哥，下次不分路，去哪儿你都跟着我好不好？”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了，第一时间不答应我，竟然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宋楚烟眼睛一垂，就开始拧手指。
“才没有讨厌你！”沈奕川赶紧弯身和她平视，哭笑不得的捧着她的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次我不问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宋楚烟这才笑开了，乖乖让他帮忙擦头发。
沈奕川心里暖烘烘的，抬头，正看见窗边的徐妩笑的温和，心中了然——肯定是干娘跟妹妹说了什么。
沈奕川的鼻尖也有些发酸，等给宋楚烟擦完头发，让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他去借了厨房，给徐妩熬了汤药，认认真真的道谢。
徐妩捧着热腾腾的药，又感慨川儿懂事，又对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又哭又笑的红了眼眶。
“还是第一次有孩子，单独给我抓了药，熬了药，送到我跟前。要不是你有母亲，真想把你带回肖家当我家大儿子。”
“不用带我回去，我也是您儿子。”沈奕川摸了摸鼻子，难得和徐妩单独在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
院子里。
宋楚烟和肖瀚休息，听见房间里传来两人的声音，肖瀚叹气：“现在好了，沈奕川也得了我娘的喜欢，我成外人了。”
“干娘喜欢哥哥，我来喜欢肖瀚哥哥呗。”宋楚烟过去贴贴，眼睛亮晶晶的，“等会儿我要去方奶奶家里教用薄荷和酒糟做菜，秘方暂时不能外传，但我翻不动鱼，哥哥你帮我好不好？”
“嗨呀，你刚才说喜欢我，只是为了让我翻鱼吧！”
“第一口鱼也是你的，白嫩嫩鲜美的鱼肚子，到时候挖最大一口给你吃。”
“……这还差不多。”
“走！”
宋楚烟拉着他跳起来，跟沈奕川和徐妩喊了一声，两个人就直奔方奶奶家里。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赵幺儿在里面说话：“酒曲能做糟糠酒是好，可这酒，是不是要等好久才能酿成……可等会儿就要楚烟来做鱼，我上哪儿弄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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