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俩说什么,你是何人,连我们随意说嘴都要管上一管?!”李兰正在气头上,只管骂着,反倒是她嫂子愣了神,连忙攥住她袖口。
“蔡嫂子?哪个蔡嫂子?!”
真真她的老天爷了!李兰嫂子忙不迭地转头又问了一遍:“卖包子的蔡嫂子?!”
这下连李兰都止了声,满脸疑惑地看过去。
那人嗤笑一声:“还能有哪个蔡嫂子,咱们这大街上半月里做得红火生意的不就那两个女子吗。”
“一个越娘子,一个蔡嫂子,两人人生的好看,又会挣钱,蔡嫂子的相公还体贴,这等福分你俩比得上吗!”
李兰跟她嫂子齐齐噤声,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终于觉出不对劲儿了。
李兰嘴巴快,又沉不住气,张嘴就要说:“她一个寡……”
还没说完就被她嫂子伸手死死拉住,她强压住心里那点激动:“这位小哥,敢问这蔡嫂子的相公姓甚名谁?”
那人瞥了她一眼,似是被这话惊着了:“你一个嫁了人的打听这做甚!”
一旁几个吃馄饨的人都笑了出声,显然都是听了全程的。
“我说两位嫂子,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回家管教管教自个儿丈夫,没的下回买不着好东西又得赖他无用。”
大街上打听别人丈夫哪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这两位大嫂也忒不知羞了。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这下两人也反应过来了,李兰嫂子脸猛地泛红,赶紧拉着李兰快步走出馄饨摊。
从布庄到这大街上,两人频频受人嘲讽,又是羞愧又是气恼,索性径直朝镇子外头走,不如回了家。
可没走一会儿,李兰嫂子猛地止住步子,跺了跺脚,面上满是激动。
“差点让那些人给吓过去了!”她反手拉住李兰的袖子,一脸得了惊天秘密的模样:
“这蔡珍肯定是偷汉子了!”
李兰这一路又被春归的银钱刺激又被人嘲讽,脑子早已糊涂得不行,突然猛地被她嫂子一点,吓得她惊叫出声:“偷汉子?!”
这一叫后旁人都看了过来,两人看着众人稀奇的目光,连忙寻了个角落细细嗦嗦地说话。
李兰嫂子说得眉飞色舞:“年前她老娘给她寻了个鳏夫,过了个年说是蔡珍自个儿不同意就作罢了,她老娘是一口一个她闺女要守节不嫁人,说得那叫一个起劲儿,我还当她真是什么贞洁烈妇了,原来是自个儿找了个姘头啊!”
这既然找了姘头就该低调些,竟闹得这镇上人人知晓,简直蠢的没边了!
两人面面相觑,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模样。
“嫂子,你说那人是谁啊?”这又是敦厚又是体贴,寻遍整个甜水村李兰也估摸不出个人影儿来。
李兰嫂子也挖空了脑袋地想,最后斜了她一眼:“她就住你眼皮子底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
两人心里各有各的算计,李兰是厌恶春归连带着厌恶跟她交好的人,而李兰嫂子就真真切切地不乐意看蔡氏过得好。
她也姓蔡,叫蔡红云,娘家跟蔡家是旁亲,同宗不同支的关系。日子过得却不如蔡珍家红火,又是种甘蔗又是制糖的,唯一比得过的就是她嫁了个健全的丈夫,而蔡珍却早早守了寡。如今蔡珍虽守了寡,可眼看着日子越过越红火,李兰嫂子心头又是堵了一口气,可今日就不一样了。
这要是把她偷汉子的事儿给捅出来,这山间地头的小地方,蔡珍怕是没脸做人了!
蔡红云当即拍掌:“走!咱们去看看!”
“那人不是说蔡氏那相公敦厚体贴又接又送吗!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男人,竟如此不长眼看上了个寡妇,别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吧!”
李兰听了这话心头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可又一晃而过,等再反应过来已经被她嫂子拉着往前走了。
两人就往镇子中心走,来时又气又恼又羞,这回倒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刚摆摊时蔡氏三笼屉的蒸熟的包子卖得快,后来索性拿了生面肉馅儿,在摊子前现包,让那些偷懒不愿做饭的拿回家蒸熟了就能吃。
李兰两人到的时候她正起手准备包包子,这大街上来往人众多,蔡珍这一个摊子隐在里头也没落下风,虽有春归的甜点帮着引流,但也是她自个儿手艺好,回头客也是多的。
两人找了个地儿坐下。
“咱们姑且等着,不是赶早接,整点地送吗,等她收摊了不就知道了!”
蔡红云摩拳擦掌,整个人跟偷了食似的兴奋,而李兰也终于反应过来……
赶早接,准点送?
她猛地一拍掌:“嫂子!我知道了!”
她前两日还跟她家程天保说起,那李老爹家的老大借了驴车上赶着给春归跟蔡氏两人当牛做马,赶早起来送街上,正午时分再送回来,公鸡报晓都没这么勤快的!
她当日只觉得李志存这是在捧那越春归的臭脚,可今日一琢磨,难不成跟蔡珍勾搭上了?!
她越想越兴奋,赶紧把这事儿跟蔡红云说了。蔡红云当即戳了小姑子的脑袋:“这么大个事儿你怎的不早告诉我!早说了前几日我就能将蔡珍的脸给撕没了!”
李兰没好气道:“这样大的事儿我怎么敢想!”
“你不敢想,人家都敢做了,成了!是不是他到时一看就知!”
李兰:“就是那李志存!憨厚不就是蠢吗!又是他接送的蔡珍,咱们村子里也没有比他再蠢不过的男人了!”二十来岁还未成亲,整日里一棍打不出半个屁,看上了个寡.妇怎么也不稀奇!
蔡红云心头早就盘算着怎么把蔡珍偷汉子私通的名头给闹大,而李兰却算计着把这事儿跟春归扯上关系。
那头正忙碌的蔡氏还毫不知情。
她想着赶着将包子快手包完,等李志存过来接她,驴车行得快些她还能回去帮一帮春归。知行祁佑好不容易放了个假,春归可不得忙上一大桌。
近日她也有些想明白了,既是与志存好上了,总有一日得摆到明面上来,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些回去跟老娘商量了,也甭管应不应,总该有个章程。也是这周边的人都已认定了她跟李志存是一对儿,她也怕有个相熟的人过来正好瞧见。
没一会儿便临近正午,街上的人三三两两地回了家,周边的铺子里只剩几个小伙计。蔡氏见差不多了,就将笼屉收了起来,连带着春归留下的木桶碗碟归置到一块儿,如此便全心全意坐在一旁的小凳上,等着李志存来接她。
“蔡娘子又在等李相公啊!”卖小玩意儿的小哥老是打趣她,一回两回还不好意思,后来她也就习惯了。
“什么相公不相公的,他就是一干力气活儿的!”
小哥嬉笑道:“干力气活怎么了,可不就是你相公吗!”
蔡氏一阵无奈,村子里几年养起来的泼辣劲儿到这儿抛的一干二净:“以后从小哥儿嘴巴里出来的话我可不敢接了。”
周边几个摊贩也加入进来,众人一番打趣后,远处一辆驴车终于赶了过来。
这样凉爽的天气,李志存也出了一身的汗,下了驴车他就将一干物件全收了上去。蔡氏掏出一块帕子,熟门熟路地给他擦了脑门。
几个摊贩忙又一阵玩笑,两人也早已习惯了,笑着道了别后,蔡氏借着李志存的手上了驴车,一路向镇子口行去。
这样的不避人,又是擦汗又是牵手,又有旁人打趣的言语,李兰跟蔡红云这下怎会不知晓两人的关系。
两人面上难掩激动:“好个蔡珍,我当她这么些年守着儿子过日子是要那块贞节牌坊,没想到连姘头都找上了,还如此不避人?!她那老娘日日夸赞自个儿闺女守节知礼数,旁人是说句话都得被驳回来,我看这回她那张老脸往哪儿搁置!”
李兰心中更是窃喜,她两人如此作态,越春归那丫头怎会不知,村子里一众人把春归捧得跟什么似的,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丫头包庇蔡珍跟李志存私通,那就好看了!
今日只上街买个布料,没成想竟还有这样的收获!
两人各想各的,各回各家,也各有各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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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不知镇上发生的事儿,她得了两匹好布料,又另挑了鸡鸭鱼肉菜蔬,打算好好给知行祁佑做顿饭,因而一到家就开始忙活。里正媳妇儿对知敏爱重得紧,这么点路也亲自带着回来,两人一进门便看到春归忙上忙下,桌上摆着几碗抹了梅子酱的双皮奶,想来是给几个孩子提前备着的。
“我就知道今儿你会早早地回来。”
春归忙抬眼看,笑道:“婶子来了,快吃上一碗。”
知敏一溜小跑地进了厨房,即刻要帮着她烧火。
春归赶紧把人拉过来,女孩子家家的正长身体养好容貌的时候,她可舍不得让知敏碰着柴火。
“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自我好了后便懂事得不行,小小的一个又是进厨房又是下菜地,怎么拦也拦不住。”
里正媳妇儿满脸慈爱地看了看知敏,小姑娘从前的活泼劲儿渐渐褪去,换上了稳重,想起那日几个孩子给春归煮的姜茶,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的,你上回可是吓着他们了。”
春归摸了摸知敏的头发,心下有些难受,想起今日买下的两匹布,她赶紧道:“敏敏去瞧瞧嫂子今日买的布,蓝色那块除却给你做衣裳的,剩下的全给敏敏学做针线活儿,李婶子那儿学得差不多了就叫蔡姐姐教你绣花儿。”
顺着春归手指一瞧,湖蓝色的一匹布颜色靓丽,底下的纹路都泛着光亮,小姑娘正是学针线活儿最热情的时候,见着这么好看一块布,眼角眉梢都是雀跃。
里正媳妇儿瞧了连连感叹:“这布不便宜吧,也就你什么都为着几个孩子,这样好的布给孩子拿来练手。”
春归笑道:“近日家里银钱称手,花着钱让孩子高兴高兴也是好的。”
里正媳妇儿无奈地摇摇头。
“好了好了,这儿不用敏敏帮忙,正好我空着,咱俩赶紧把饭做了。知行跟祁佑吃了一月的大锅饭,指不定多不舒坦,你赶紧做些家常菜给他俩宽宽心。”
她这么说着春归也笑了:“我也正这么想着托婶子来帮帮忙呢。”
知敏被哄着进了里间,两人说干就干,鸡鸭鱼肉果蔬都是足的,鸡蛋棚里拿就是,里正媳妇儿做了二十来年的菜了,进了厨房跟进家里似的,动作比春归快了不知道多少。春归便另分出来和面剁馅儿包祁佑爱吃的饺子。两人分工合作,很快便做了满满一大桌。
而那山路另一头,驾着驴车一路赶来的李志存和蔡氏,恰好就在半路遇见了知行三人。
知行,祁佑,以及欢脱地扯着知行问这儿问那儿的周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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