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眼泪都出来了。我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当时没上大学,否则,或许现在我也是一个没有户口的“黑户”呢。“黑户”不好找工作不说,以后结婚生孩子都是个麻烦事。
我刚想安慰叶苗几句,门外却传来“细眼晴”不耐烦的催促声:“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出来,没看到外面忙死了吗?”
我和叶苗赶紧走了出去,外面一连串的电话声震得我耳朵发麻。只接了两个电话,我就以肚子疼为由,匆匆逃了出去。
放弃这份工作,意味着我又要走在找工作的路上。走在街上,我真想大声呐喊:“我不想找工作了,一点都不想!”
想想真是悲哀,这几年来,我始终处于工作和找工作的状态。可打再久的工又有什么用呢,从前一家公司跳出来后,仿佛终点又回到起点,我还在原地踏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拼死拼活打了五年多的工,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我家里还这样穷,我甚至没有能力帮助自己的二叔。我再也不想打工了!
可不打工,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每天都在为找工作奔波。但一个25岁的女孩子,没有大专以上文凭,没有过硬的技术,想在竞争激烈的广州市内找一份体面的办公室工作是何其难啊?很多时候,人家连我的简历都不收!连工作都找不到,我越发地自卑起来。
而王磊却并不在意。相对于找工作而言,他认为我更应该做的是学习日语,似乎学日语比找工作更容易似的。可我连工作都没有,哪有心情学日语呢?
他因为工作轻松,人也精神了不少。可越这样,越让我担心。以前,我不认为学历会对爱情造成什么影响,但现在,我越来越感觉到了。
特别是有一次,我找了一天工作无功而返,在回小区的路上,却看到王磊和一个漂亮时尚的女子并肩走进小区,我的心,猛地紧缩起来。
我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女孩的身材很高,和瘦高的王磊很般配。而我,却刚及他的肩头。很快,女孩走向另一栋房,我听不到她说什么,但从她的神情看,似乎很愉快,王磊也是笑眯眯的。
我不知道怎样走回房间的。刚进房间的王磊回到看到我,惊喜地说:“我也刚到呢,怎么没看到你。”
我冷冷地说:“你当然看不到我,因为你在看别的女人!”
他一怔,走过来刮了刮我的鼻子:“那是公司同事,人家早就和老公在这里买了房子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担忧地说:“就算现在她有老公,以后还会有很多没老公的女孩子呢。你要是给我戴‘红帽子’,我怎么办啊?”
他好奇地问:“什么是‘红帽子’?”
我白了他一眼:“我给我戴的是‘绿帽子’,你给我戴的就是‘红帽子’。”
他哭笑不得:“你放心,我没那么多精力。”
我撅了撅嘴,低声说:“我才不信呢,我要结婚。”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感觉到,女人的青春太容易流逝,爱情太不可靠,没有什么比婚姻更重要的了。爱情若剥离了生活,就变得脆弱不堪;爱情若没有婚姻做诠释,等同于一场游戏。
所以,爱情如同怒放在枝头的鲜花,不过是瞬间繁华,转眼即逝,虽然足够妖艳,却无法永恒。随着时间的流失,爱情渐渐消瘦,如果不能让婚姻丰满,爱情最终会象过眼云烟,连痕迹都不留!
虽然我想结婚,但总归,我是个女人,所以一直等着他开口,他一直不提,我只好提了。
没想到,一提“结婚”两个字,他立刻气短,走过来拥住我:“听话,现在结婚时机还不成熟。”
我生气地推开他:“我都那么大了,还不成熟?等我熟得掉到地上,你还会娶我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简直要发狂了,但说完这话后,任我怎么问,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虽然对这个结果我不太满意,但无论如何,有了这个承诺,我也略略放下心来。
只做了十多天,徐峰就忍受不了那家民营企业没完没了的加班,主动离职了,连一分钱都没拿到。他又在番禺找到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于慧不想跟徐峰分开,便主动放弃了那份跟单员的工作,准备到番禺租房,只等以后徐峰工厂招工时,她再去应聘。
临行的前一天,我陪她去逛街。但在商场里买衣服的时候,她总嫌那些衣服的款式不好。这让我很是惊讶:“广州的衣服你还嫌不好?那你还想到什么地方买衣服?”
她正色道:“香港。”
虽然她和徐峰的工资都不低,但以他们的收入,去香港消费还让我有些吃惊:“徐峰这么大方?”
她撇撇嘴:“他才没这么大方呢,每次去香港,都是我哥带我去,别看我哥是开黑网吧的,比我们都有钱。”
我可从来没想过去香港呢,不由酸溜溜地说:“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啦?”
她沮丧地说:“以前都是我妈在家托熟人帮我办港澳通行证,在公安局办的,几十块钱就行了。可现在,公安局不办了,都让旅行社代理,办一个要几百块钱,我妈舍不得几百块钱呢,真小气。”
我叹了一口气,人跟人真是不同,和我相比,于慧真是太幸福了。不但家庭和睦、工作好找,感情也很顺利。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当我们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出来,于慧提议道:“我哥开的黑网吧就在这附近,他现在肯定在网吧,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
我点点头,随她下了车。在进入黑网吧所在的“城中村”时,我看到楼和楼紧紧相挨,和以前在深圳看到的那种“握手楼”如出一辙。这个“城中村”有一条比较宽敝的路。可惜,现在正在修路,水泥和沙子堆得到处都是,水泥和沙子的尘埃夹杂着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人人怨声载道。
于慧怒道:“还在修还在修!好端端的一条路,都折腾好几年了。我刚来广州就看到他们在修,第二次来又开始重修,第三次再来还在修。你看这次,又在重修了,我都不知道这条路到底修过多少次了?”
我轻笑道:“己经习惯了,要是不修路,那些人到哪里赚钱呢?他们不变着法子赚钱,纳税人的钱就花不出去了。”
说完这话,我忽然感到吃惊,什么时候,我对这一切见怪不怪了呢?什么时候,我开始站在政府的对立面思考问题了呢?
我跟着于慧在拥挤、破败的城中村转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于涛开的黑网吧。网吧连名字都没有,卷闸门拉了下来,卷闸门正中又开了一个仅容一个过去的门,并用半截布透明塑料布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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