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掩着嘴呵呵笑,看着周围的客人们:“今日诸位真是来对了,若没来可看不上这么好的两场戏,还以为安敏郡主为什么找上平城侯夫人,原来啊,这一老一少两辈人,竟存的是同样的心思!”
“你们说好不好笑?”
其他人再想严肃,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噗嗤笑了,纷纷装作很忙的样子低头捂嘴。
姜琮月不禁看了那个夫人一眼,只见她样貌清丽,一副书卷气,说话却这样刻薄不留情面,她当真是——
喜欢!
安敏郡主气得浑身发抖,红着眼瞪过去:“住嘴!你是哪家的人!”
那夫人只是笑眯眯道:“家父,长孙太傅,安敏郡主请记住。”
长孙太傅可不是好惹的人。
安敏脸色霍然大变,这位太傅比她父亲安王和皇上的关系只怕还要亲密,这是皇上潜邸时的启蒙师父,十分尊崇,曾经还在皇上被其他王爷暗算时从火场里背了皇上出来。
早些年皇上就想给长孙太傅多加封爵,甚至封为国父,是长孙太傅知道月满则亏,一直请辞。
安王在外清修,还有半分是皇上怀疑兄弟可能有肖想权力的想法,自行避嫌,可这长孙太傅真是和皇上如亲父子一般。
有时候皇上出巡,还要去太傅府上与其同睡,甚至一时兴起还要给太傅洗脚,吓得太傅连夜称病。谁知皇上竟然亲自给他侍疾!
安敏脸色难看极了,怎么也没想到是个硬角色,她敢欺负到姜琮月头上,可不敢算账到长孙小姐头上。
长孙家不是说很少和外人交往的吗?这小姐来干什么?
于是,在场所有人看见安敏硬生生把怒火憋了回去,变脸的模样十分滑稽。
姜琮月也看够了戏了,不再等下去,步步逼近。
“今日,我有三问对你。”
众人纷纷紧张地看过来。
刚才揭穿平城侯夫人,已经让他们都见识了这位姜夫人的气势和脑子,条理清晰、有备而来,不慌不忙就将人问得不敢再狡辩。
如今都很是期待她会如何解决这个安敏郡主。
姜琮月每逼近一步,安敏心里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甚至不知不觉被她逼退了一步,被身后的花盆绊了一下!
丢脸!丢脸极了!
她愤怒至极,你个小小的姜氏,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然而姜琮月接下来的话,已经让安敏顾不上愤怒这些了。
“一问你,上次来珠宝坊的时间卡得正好,特地要告发我的罪行,你到底所图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企图栽赃,是为了让我落到何种境地,你又获得什么好处?”
“二问你,分明证据确凿,你却还要狡辩,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任由你糊弄?你安敏郡主便在这京中称霸,在天子脚下也目无王法,是为所欲为,无人敢管的霸主是吗?”
“三问你,联合平城侯夫人,到底是不是想拖人下水,藏于人后,不暴露自己,让别人替你承担罪行?!”
话音落下,她猛地扯开当铺送来的画像,上面的人赫然和安敏的侍女一模一样。
“这是当铺送来的典当人画像,安敏郡主不会要说,是我收买了你最最贴身、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吧!”
她又把一个系着络子的香囊掷出来,厉声道:“自己认认!”
姜琮月每问一句,安敏的身躯就摇晃一次,这些可都是她不敢承担的罪名!她不敢置信,目眦欲裂地盯着瑟瑟发抖只敢磕头的侍女。
“就算侍女做了这样的事,那又如何?你莫非还想栽赃到本郡主身上?”
这时,听到了这边动静的曹年终于找过来,看见这一幕都惊了。
他怒喝道:“姜氏,你不仅对我们曹家不敬,竟还要为了私心污蔑郡主?京都无数贵族,何曾见过你这样歹毒的妇人!”
这时,一直还没说话的薛大老爷走上去,一声不吭抽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
这声音太响了,把曹年一个人到中年的大男人都抽倒在地上,可见薛大老爷用的力气有多大。
“区区晚辈,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薛大老爷阴沉道:“老夫刚才已经说了,蔑视琮月便是蔑视我们薛家,辱骂琮月便是辱骂我!怎么,曹年,你是在指着我的鼻子骂吗?”
他狠狠地踩着曹年的肩膀,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我的个娘!
薛家人都说他们虎,这有人是真打啊!
刚才没抽平城侯夫人和安敏郡主,只怕不是因为她们的身份,而是因为她们是女人!
曹年的牙都快松动几颗,捂着青肿的脸不敢置信回过头,一个姜氏怎么会代表薛家?
可却被薛大老爷那双虎目俯视着,忽然间后背一凛,浑身发凉。
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说薛大老爷传说的恐惧……
他父亲曹修也是将军,可是当年就不如薛大老爷,尽管年纪比薛大老爷大上不少,可不论是武功战术还是战绩声望,都远不如他。
那时曹修还十分不甘心,回家来暗中辱骂薛大老爷年少轻狂,抢夺军功。
同样年少轻狂的曹年为了给父亲出气,偷偷去找薛大老爷报复,设下了机关。
可却被薛大老爷将计就计打了一顿,捆在麻袋里扔进蛇窟,他差点被咬死才得救。
后来又听说他破二十万敌军的消息,单枪匹马斩杀敌营首帅,杀俘以绝后患,酷刑对待间谍,手刃相识数十年的叛臣……
曹年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只是后来薛大老爷因伤退居二线,成日在算学馆抱着个破本子算来算去,曹薛两家又因为朝堂局势逐渐走近,甚至定了亲,曹年也就渐渐淡忘了那些事。
如今才想起来,狮子哪会改吃素呢。
他恐惧不已,两腿发抖,差点就想给薛大老爷磕头求饶。曹大夫人颤颤巍巍想去扶,又不敢,一时真是恍惚有了世界末日之感,不禁后悔自己又是来瞎掺和个什么!
恰在这时,平城侯夫人终于忍不住害怕,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都是安敏郡主!”她指着安敏,声音尖利,“都是她怂恿我干的,一切都是她策划的!我只是被骗了!”
“是她骗我姜氏典当了我送的花樽,要我来给姜氏一个教训!还说薛家没有人在意姜氏,到时自会向我赔罪!”
想到今日的下场,平城侯夫人痛恨不已,恨不得生撕了安敏郡主,她眼一红,竟然冲上去,狠狠抓住了安敏的脸!
“都是你!若非你执意蛊惑,我怎会来薛府?”
混乱之中,侍女惊呼:“郡主!郡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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